宫里经常会有内侍出来买东西,所以压根就不会有人对赵有德起疑。
到宫门口的时候,赵有德对守门的侍卫出示了自己的腰牌,侍卫立时放行。赵有德就提着东西进了宫门,沿着旁边的甬道一直往前走。
大夏这一任的帝王国号永宁。在坊间传言中,永宁帝前半生励精图治,重农桑,征高丽,修水利,是个英明伟大的帝王,不过这些年永宁帝却开始贪图享受起来,日日沉迷酒色玩乐,甚至早朝都经常不上,一应政务都交由内阁和六部去处理。
内阁四位大学士,其中以夏兴言为首,是为首辅。六部则以吏部尚书于兴学为首,朝中百官或依附夏兴言,或支持于兴学,党争愈演愈烈。但永宁帝仿似对这些都不知晓一般,只日日醉生梦死,不问朝政。
而现在,日日醉生梦死的永宁帝坐在临窗的木炕上,明黄色的寝衣领口半敞着,正双眼微眯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有德,放在膝上的手虚虚的笼着。
赵有德不敢看他,头抵在地上厚实柔软的枣红色羊毛毯子上,恭声的说道:「奴才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
「万岁?」永宁帝轻笑,俊秀的五官因着常年的沉迷酒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能活到五十岁就不错了,还指望万岁?那不成个老妖精了?还是个日日都活的不高兴的老妖精。」
以前永宁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赵有德就在他身边服侍,也极得永宁帝欢心,谁人看到他不要恭敬的叫一声赵公公?可前几年因着他得罪了正受宠的和嫔,永宁帝一怒之下就将他发配到了洒扫处去,旁人也就渐渐的不记得他了。
不过这些自然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后不久赵有德就带着永宁帝的密旨,秘密出宫到处去找寻先皇后了。所幸三年前找到,永宁帝却不敢让她入宫,担心有心人会对她不利,便秘密安排她在大相国寺后院一处幽静的所在住下,遣了赵有德和自己心腹之人随侍左右。而每个月月底的时候赵有德就会入宫一次面见永宁帝,禀告周皇后的近况。
不过现在并不是月底,所以永宁帝伤感完之后就问道:「你今日怎么过来见朕了?莫不是她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说完他就自嘲的笑了笑。
他知道周皇后恨毒了他。即便他千方百计的找到她,将她安置在大相国寺的后院,但这三年来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初时他还会每次都问赵有德,她有没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朕的?但满心的期盼总是一次次的落空,后来他渐渐的便也不再问了。
只要知道她好好的就够了,而以前的那些事,总归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日。
赵有德听到永宁帝话语中的感伤,心中也觉有些发酸。他就又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回皇上,今儿奴才过来,确实是娘娘有话对您说。」
「哦?」永宁帝原是身子斜倚在靠背上,但这会儿却是坐直了身子,双眼也立时就有了神采,「她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赵有德有些不忍的闭了闭眼,不过随后他还是如实回禀了今日大相国寺中发生的事,又说了周阿姑交代下来让他告诉永宁帝的话。
永宁帝听他说完,眼中的神采渐渐的就没有了,坐直的身子也慢慢的往后靠到了靠背上去。
「她果然还是恨朕的。」永宁帝无奈的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所以明明接她回来三年了,却再不复以往的亲密,对他也再无其他任何一句话说。
对帝后之间的事赵有德自然是不敢插嘴说半句话,当下他只身子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永宁帝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你回去告诉她,既是她认了那个薛嘉月做义女,那她也就是朕的义女。稍后朕自然会遣人暗中护着那个薛嘉月周全,让她不必担心。」
赵有德忙恭声的应下了。又听到永宁帝在问:「你刚刚说的那个薛元敬,可是上次你同朕提起的平阳府乡试解元?」
「是。」赵有德忙回道,「奴才在平阳府寻访到娘娘的时候曾见过这薛元敬一面,看着端的是沉稳有城府。这几年因着娘娘心系那位薛姑娘的缘故,奴才也着人一直关注着她。就叫奴才得知这薛元敬曾同时考中过太初书院和托月书院的头名,轰动整个平阳府。随后他入读太初书院,听说每次月考也都是第一的。童生试的时候考中了小三元,后来乡试又是解元,教他的那些夫子都说他是个做状元的料子,说不定便要考个大三元。」
永宁帝听了微笑:「如此说来,这个薛元敬倒是个人才了。」
又问了几句周皇后的近况,永宁帝便挥手叫赵有德回去。赵有德对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才躬身退出。
等他走后,永宁帝自怀中拿了一只明黄缎子的半旧荷包来,伸手抚着上面绣的精美的一对鸳鸯,唇角渐渐的上弯。
但忽然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唇角愉悦的笑意消散,眸中带上了沉痛之色。
随后他轻叹一声,将荷包收入怀中,起身自炕上站起,叫了外面伺候的内侍进来,吩咐他:「去告诉皇后一声,朕待会儿去她那里用晚膳,让她叫了太子也过去。」
内侍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自去夏皇后宫里传话。
永宁帝昨夜在夏皇后宫中同太子一同用膳的事夏兴言次日一早就知道了。甚至他还知道昨儿帝后都吃了些什么菜,永宁帝考较了太子《孟子》上的哪两句话。而吃完饭后,永宁帝也歇在了夏皇后宫里。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夏兴言叫人赏了夏皇后宫里的那个眼线内侍,又叫人送他从后门出去,然后才叫外面伺候的小厮:「去将大少爷叫过来。」
小厮应了一声,赶忙的去夏天成住的院子叫人。
夏天成彼时还在床上没有起来,不过他素来就惧怕夏兴言,得知叫他现在去书房,他赶忙的就穿衣起床,也来不及洗漱,立时就赶了过来。
等他过来的时候,就见夏兴言已经坐在桌旁用早膳了。
黑漆描金的九格攒盒,每一格里面都放了细巧的精致小菜。再有三碟精美的糕点,一碗牛乳粥,这便是夏兴言的早膳了。
夏天成在桌旁站定,对夏兴言行礼问安:「父亲万安。」
听到夏天成问安的话,夏兴言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从鼻中冷哼一声:「什么万安?我没被你活活气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素来就对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不满意,明明即将弱冠了,但整日只知寻花问柳,斗鸡走狗,一些儿正事不干不说,还经常惹出各种事来,每次都要他去善后。若非只他一个嫡子,母亲又宠爱,夏兴言早就将他撵出夏府了。
夏天成听到这样的话,如何还敢动?只低着头,半个字都不敢说。
就听到夏兴言冷声的在问道:「我听家人说,你昨儿去了大相国寺,还当众羞辱了沈文翰的女儿?」
沈文翰的女儿?约莫就是昨儿那个姑娘的父亲了。夏天成一面心中揣度着,一面头垂的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却是在想着,是哪个家人多嘴告诉了父亲这件事?若教他查了出来,必定要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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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财妻 卷四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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