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稍稍扶持徐砚,也是罗翠微替自己留的后招,这样即便将来京中有人突然切断罗家与临川的商事往来,就凭着徐砚这条线,她也不至于陷入坐困愁城的局面。
听她说了这其中的门道后,云烈一方面对自家妻子在商事上的如鱼得水钦佩无比,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徐砚这个人而耿耿于怀。
「反正他对你居心叵测,你别理他。」
反正此刻书房内只夫妻二人,道理讲不过,昭王殿下索性就开始胡搅蛮缠、泼皮耍赖。
这娇撒得那叫一个别开生面。
气笑的罗翠微放下汤盅走去过,双手虚虚卡住他的脖子摇来晃去。
「你这泼皮狗子,我哪里理他了?之前的红利是罗翠贞替我收了再转来的,如今信是用广汇堂掌柜的名义出的,我与徐砚,根本就没打过照面啊!」
「什么什么?你与谁?」云烈磨牙,抬臂箍住她的腰身,「想想清楚,重说一遍。」
他根本不接受娇妻与任何旁的男子连在一起,光是口头说说都不行的。
受不了,酸啾啾。
「你就偏要无事生非做杠精是不是?」罗翠微奸诈一笑,两手捏住他的脸,「再叽叽歪歪废话多,信不信我叫你吃梨?!」
脸被捏到变形的云烈连忙噤声,神色痛苦地作势干呕一下后,弱弱回敬,「那我就只好请你喝……」
见罗翠微目露凶光,他赶忙将「鸡汤」两个字生生咽回去,改口道,「你若非要请我吃……那什么,我就只好吃你了!」
日子就在这样亲亲热热、忙忙碌碌的烟火气中飞快地过去。
新年之后,天气渐暖,罗翠微与云烈各自手头的事情也愈多起来。
人在越忙的时候越觉时间不够用,不知不觉间,春衫换了冬袍,夏裳又替了春衫,日子像是脱了绳环的疯狗似的,「嗖嗖嗖」就蹿过小半年。
显隆四十三年五月廿四清晨,罗翠微开始阵痛,昭王府上下如临大敌。
虽有三名稳婆与大夫花明守在罗翠微跟前,她们吩咐的各项准备也都已妥当,可随着罗翠微时不时的隐忍痛呼,候在外头的所有人都渐渐悬起了心。
一早就被撵到外头去的云烈只觉心如刀绞又度日如年,最后实在忍不住,挥开劝阻的众人,绷着脸推门进了房中。
花明一如以往地耿直,转身挡在云烈身前,「殿下还是出去等吧,我怕您待会儿可能会被……吓哭。」
「本王十六岁上战场,眼见尸山血海都没吓哭。」
撂下豪言后,云烈绷着冷脸绕过花明,走到床榻旁蹲下,握住了罗翠微的手。
痛了个半死的罗翠微眯眼一见是他,二话不说就扯过他的大掌,死命咬在他的虎口上。
云烈不动如山,安静地由着她。
曜黑如玄玉的眸底满是无能为力的彻骨痛意。
他紧紧抿着薄唇,喉头接连滚动,心中怔怔地想:
这崽子混蛋兮兮的,非常不像话。
等生出来后,他必须亲自动手打一顿才行。
别以为年纪小就不会挨揍!
此刻的罗翠微当真打心底里希望自己能晕厥过去,待一觉醒来,有人告诉她已经生完了,那才真是美滋滋。
有好几回她都已疼到眼前黑,惊喜地以为自己就要得偿所愿,哪知每回就那么须臾瞬间的短暂徘徊,过后一切照旧,该怎么疼还怎么疼。
实在是很要命的经历。
偏生她在一波接一波的疼痛下脑子清醒得很,耳旁的那些对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看起来很疼。」
云烈的声音与平常大不相同,木木的,像厚厚的冰面下压着涌动暗流。
若非此刻难受至极,罗翠微真想跳起来捶扁他的头——
不是「看起来」很疼,就是真的很疼啊!
片刻后,又听云烈问了一句,「到底有多疼。」
他问得很认真,字字沉重,又隐隐藏着些不欲为认知的无措与惶恐。
罗翠微在心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却无端又有些怜爱。
她家这狗子,怕是吓着了。
心尖一软,她便松了牙关,极力凝神听着稳婆的指示。
「殿下可曾有过指尖被门缝夹的经历?」花明冷静地看着云烈那神色莫测的脸。
云烈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花明想了想,以下巴指了指床榻上的罗翠微,冷静地答疑解惑,「王妃殿下目前,约莫就是……指尖反复被门缝挤砸那么疼。」
答疑结束,她也无心计较对方究竟是否感同身受,接着道,「请殿下还是出去候着吧,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除了让王妃殿下很想打您之外,没什么用处。」
见云烈似要说什么,花明赶紧又道,「若王妃殿下分神打人,就不好专心生孩子了。」
说到底,冷静又耿直的花明大夫就是想将这位帮不上忙的殿下赶出去,以免他杵在这里碍手碍脚罢了。
毕竟,若是他待会儿被吓晕过去,还得劳她这个大夫分神关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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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钱拐醋王爷 卷三 V第四十二章[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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