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只有一条,气只有一口,为了活下去,都得义无反顾的为自己杀开一条血路。
宜川渡口。
叶秋也陷入危机之中,拜谢子晴那个猪队友所赐,奉命押运粮草的军爷,动起了歪脑筋。
三角眼一眯,张口就说起冠冕堂皇的话,「眼下前方战事正紧,正是缺粮的时候。你们既有粮食,为何不送来充公?」
谢子晴一哽,怎么此人不去打劫叶秋,反而打劫他们这些陈粮?根据契约,要是陶家不能把粮食平安送到,可是要双倍赔偿的!
这时候不仅是叶秋,陶世荣掐死这蠢婆娘的心都有了。
赔笑上前道,「军爷,这些粮食我们已经卖给这位叶村长了,再要充公只怕不大好吧?」
可叶秋听他这时候还想把损失推自己头上,也不乐意了,「陶公子,我们这买卖没做成,这些粮食还算你的。要不要捐出来,你说了算!」
陶世荣一哽,想着契约里确实是有一条。只得另找由头,「不知军爷可否认得徐恭徐校尉?他是在下多年好友,能不能看在徐校尉的面子上,通融一回?」
他自忖跟潞州军营打的交道多,套套近乎兴许有用。
可他要不说这话倒好,一提起徐恭的名字,那三角眼的军爷却是阴阳怪气的干笑起来,「我说是谁这么大面子呢,原来是徐大校尉啊!他的面子,我敢不给么?若是不给,只怕我连来这里运粮的资格都没有了。」
完了!陶世荣知道错了,这人肯定是在徐恭手上吃过亏,这回真是没道理可讲了。
叶秋气得差点乐了。
这还真是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老婆属性猪队友,这老公也不甘示弱。这下可好,彻底没得谈了。
被谢子晴和陶世荣连接激怒的三角眼军爷,这回是决心要下黑手了,「来人,把这些粮食拖走!现在本军爷怀疑这里还有其他的违禁物资,都过来给我查!」
这可千万不能查。
旁人不知,叶秋怎不知自己的队伍里还藏着药材?至于乔振,就更不能被查了。
他的船上,除了药材,还有其他一些说不得的东西。万一曝了光,那可真是要杀头的。
就算查不出什么,可要是让这个军爷带兵上了船,把他的东西砸得稀巴烂,这种可能性还非常之大,那他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军爷,军爷,咱们有话好好说。」乔振忙想去拦,可那位军爷却是提刀指着他,摆明不想讲道理了。
还让人首先就上前去把陶世荣和谢子晴兄妹拖了来,不顾谢子晴叫得跟杀鸡似的,首先就要搜他们几个的身。
那谢子左身上并没什么值钱之物,倒是陶世荣和谢子晴刚刚才摘了贵重饰物揣怀里,这一下子,全给人掏出来了。
陶世荣倒还罢了,只那搜身的士兵还趁黑把手伸进谢子晴怀里,里里外外揉搓了个遍,羞得谢子晴无法可想。
她不是怕被人占便宜么?这下子倒好,一个占完还来一个,说是要「搜仔细」些。谢子晴这番羞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叶秋可不同情她,因为那位军爷搜出了陶世荣和谢子晴身上的首饰,还要来找她麻烦了。
连升魏广海他们瞧着不好,早放下酸菜坛子,抄起了扁担棍子。这些当兵要抢陶家东西他们无所谓。可要是抢叶秋的东西,那就是抢大家的血汗钱了。
「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我们村长做的是好几个村子的买卖呢。就算有钱,也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你们不能抢!」
「怎么?你们还敢反抗吗?」刚尝到甜头的军爷三角眼一瞪,直接下令了,「本官爷怀疑这一群全是暴民。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看他这样不讲理,乔振也火了,「兄弟们。抄家伙,上!」
要打就打,反正两边人数也差不多,无非吃亏在兵刃上。但要是铁了心跟他斗。也不一定就打不赢。
叶秋也不想再说好话了,这帮子老爷兵。大战当头,不想着赶紧送粮草去。反见着做买卖的小老百姓,就想趁夜打劫。这样的人,你跟他讲道理讲多了。都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没啥可说的,打吧!
叶大村长也不含糊,就手抢过一只酸菜坛子。冲着那向自己走来的军爷脑门就砸了过去。
三角眼没想到这妇人竟然如此剽悍,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动真格的。一个不防,竟是被酸菜坛子砸个正着。
砰地一声闷响,坛子破了。
给满坛子酸菜酸水淋得满头满脸,那一身的狼狈,无法言说。
「打!」
村长都动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连升他们也不管交手的是什么人了,瞧着最近的,打!
这几百人打斗起来,动静可不小。
隔着老远,朱长富就听到了,「这前头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伍他们几个可都跟着最后压阵呢,一听这动静,就觉得不对了。
「有当兵的!我先过去!」
地瓜急得在车上直跳脚,「带我去,带我去!」
「你就消停点吧!」朱长富硬把小人儿给按回车里,「大冷的天,也不怕冻着。就是有事,也不关你个小孩儿的事!」
因为马都在拖车,小伍只能跳下车,步行而去。自然没办法带着小地瓜,等他跑到当场,却是眼尖的瞧见,在大船的甲板上,有个脑门上还顶着酸菜的军爷,正挥刀从背后向叶秋偷袭。
这要是给他砍中,叶秋非死无疑!
小伍一见,目眦欲裂,来不及说什么,只得一句,「村长,趴下!」
此时,远在东齐京城,已经浑身浴血的铁牛也在高喊同样的一句话,「营长,趴下!」
但还是来不及了,一支冷箭,又准又狠的对着背着小皇子的李雍射去。
百忙之中,男人一个转身,长枪挑翻身边的两个追兵,硬是把自己的胸膛迎向那支冷箭,把小皇子护在了身后。
噗!
一篷鲜血飞溅起来,热乎乎的溅到了十九皇子的脸上,带着咸腥的铁锈味。
可三岁的小皇子已经麻木了,这一晚上,他从震惊、害怕到习惯,再到麻木,也不过只用了从皇宫到城门的这么短短一段路的距离。
小孩子再不懂事,也从越来越疯狂的追兵中意识到了,只要背着他的男人再坚持一会儿,只要能到城门那里,他们就能得救了。
大哥哥已经传令下来了,对他是「格杀勿论」。
小皇子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求生的本能让小孩子在一夜之间就学会了仇恨。他要活下去,他就不能被大哥哥杀死。
但同时,他也学会了感恩。
因为是这个初次见面的舅舅,带着他杀出重围,并帮他挡了这一箭。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不管看了多少这样的杀戮,在他们幼小的心里,还是渴望一个依靠的。
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的血,小皇子不知道,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舅舅,你没事吧?」
在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没有任何亲人地方,只有这个舅舅,他温热被汗透的后背,是他唯一可靠的港湾了。
可回答他的,是男人的静默。
而可怕的短暂静默之后,是他的颓然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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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满满 卷四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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