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如果不是好事,这小子能睡得这么踏实?连爷爷放下一半的心,却又象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最后也不等人催了,鞋子一穿,他要再去朱家。
一定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快憋死他了。
而这消息,已经开始在村里传开了。
在连升走后,那帮小哥们可顿时炸了。
什么叫看他发财别眼红?都是穷得吃了上顿愁下顿的,他们能不眼红么?
不管老一辈们怎么想,反正他们是全回家各自闹开了。
没二话,管那董家的有什么人情在,反正他们就要去拿棉种!
再说人家叶秋又没做错,那董二家就是欠教训。他们家没棉种是他们活该,要为这个挡了自家财路,那才是脑子被驴踢了!
所以,等连爷爷叫了几个老人家,再次赶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里已经有大半人家都由年轻人代表,领了棉种了。
见他们来,朱长富只说,「若还有没拿的,过去按个手印就能领。不过这棉花种出来,将来怎么卖得由我们家说了算。」
这,这怎么还带上条件?
朱长富中午喝多了几杯,也有些上头,「具体的让秋儿跟你们说。若不愿意就不勉强了,我也不是村长,不用找我说。不好意思,我先歪一会儿。」
看他真的倒下去,明显不想谈,一帮老人家也不好拉扯。去隔壁找叶秋,她倒是挺和气的跟大伙讲了讲。
有些新鲜话,老人家也听不太懂,但有件事他们是弄明白了。
想白拿这棉种,一除了得站在叶秋这边,再不偏帮董家。二还得服叶秋的管。
具体表现为,棉花自己种,但卖得全村统一。回头要怎么用棉花养蜂,怎么收棉杆,也全都得听她的。否则,请回吧。
要说,这样的条件,许多老人家是不愿意接受的。
你叶秋又不是村里的大地主,凭什么象佃农一样管着大家?
可朱长富虽睡了,朱方氏还醒着。见有人倚老卖老,顿时跳出来帮忙,「那你就别拿啊,我们家又不求你!哦,现在嫌秋儿年纪小,管不了事。可这棉种就是她这小人种出来的,你倒是活了一大把年纪,你种出过这棉种吗?」
看那人气得无语,叶秋心下暗爽,但表面好人还是要做,「诸位叔伯,别怪我无礼,非要多管闲事。其实你们也想想,咱们这棉花放一处卖,就有了数量,到时是不是好跟人谈价钱?甚至都可以不送到八角镇,直接送到潞州去。果然有了收益,不也是大家的?若怕我有什么私心,到时尽管派了叔伯兄弟跟我一起去。这棉花又不是什么轻巧好藏的东西,我还能私吞不成?」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连爷爷忙问起件要紧事,「那这样好事,咱们村自己做不行么?象养蜂棉杆什么的,干嘛还要拉上北田村?咱们各家管各家,也不是不能弄。」
叶秋笑了,「要说这养蜂,还真不是一家一户好弄的事。比如咱们村,不就时常有为了你家的鸡,啄了我家的菜,闹起来的事?到时你家养了蜂,我非说来我家采了蜜,要你几罐蜜蜂,这怎么说?再说,养蜂还是要点经验的。咱村现学,哪有北田村养了多少代人手艺好?再说是那棉杆也是北田村长儿子找的门路,到时咱们虽少赚些,但省了多少心?更何况,他们那枣还要给我们呢。算下来咱们也不亏。」
这话说得大家心服口服,连之前倚老卖老的那位也点头称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咱村人少,真要日子太红火,我还怕招贼。不如拉上北田村,那可是个大村子,若跟他们交好,往后也算多个助力。」
这一层叶秋早想到,不过此时谦逊一笑,「到底老人家想得周到。所以往后,还得你们多帮着我们这些年轻人些,省得我们走错路。」
这话说得老人心里最舒坦了。
朱方氏又在旁边唱白脸,「算了吧,你叔在这村子里操了半辈子的心,也不见落个好。如今你替他们着想,他们说不定还在背后骂你呢。要我说,这棉种就不该给他们。万一日后有什么事,还得来怪你。不如卖给北田村,多省事?」
「这话就过了。叶丫头认真替我们着想,我们岂有不感激的道理?原先是不明白,如今明白了,自然听她的。」
看一帮子老家伙都心悦臣服的走了,原打着呼的朱长富,一骨碌又从炕上坐了起来,冲叶秋一伸大拇指,「这事办得漂亮!真要能成,日后两个村的人,都得念你的好。」
叶秋故作嫌弃的撇撇嘴,「光念好有什么用?又没实惠。」又促狭笑道,「叔你装睡好本事,还打呼呢。」
朱长富一笑,「那是打给他们听的。不过秋儿,你要真办成这事,叔给你个大好处。」
叶秋奇了,「什么好处?叔你还背着婶子,藏了私房钱?」
朱长富嗔她一眼,「我哪有那玩意儿?我让你当村长,怎样?」
「我不同意!」朱方氏一直竖着耳朵听这爷俩说话,此时叉腰指朱长富怒道,「你祸害了我一辈子就算了,别想再祸害秋儿。那村长又不是什么好差事,给她干嘛?」
朱长富才想讲讲道理,忽地院中响动,然后是小地瓜的声音,「小苹果你别急,我给你打水!」
话题就此打断,三人赶紧迎出去,我的个乖乖!就见男人拖了棵足有脸盆粗的大树,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小猪跟着跑了大半日,口渴得不耐烦,一进门就挤鸡槽去喝水。鸡群不让,扑扇着翅膀群起而啄之,打得是鸡飞猪跳。
小地瓜舀了水追去劝架,却越劝越乱,泼自己一裤子水不说,还把朱方氏刚喂过的鸡食又打翻了一地。
乱七八糟,兵荒马乱。
「叶小答!」
叶秋忍无可忍,一声狮子吼,先把儿子拎出战局。再一脚踹小猪屁股上,把它赶出鸡舍。
眼看她以武力要挟儿子回房收拾,朱方氏赶紧接下,「我弄他,你给他们弄饭去。肯定都饿坏了,先倒几碗热水来。」
也行。
没看那男人进门的眼光就不太对么?叶秋赶紧烧饭去了。
男人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开心。
叶秋翻着白眼,把鸡汤面端了上来,心里很想冷艳高贵的走开,嘴上却不听使的解释。
「统共就那么一只鸡,两个客人,还有陪客,怎么留的住?连这点鸡汤还是特意留的。」
连同为陪客的叶秋,都没吃上两块肉,她跟谁说理去?
再说,给男人下的这碗面条已经下足了料好吧?
鸡蛋、麻花、青菜、咸菜,给儿子吃时,她尝了一口,味道很好的。
可这男人横眉冷对,活象她背夫偷汉,啊不,是背人偷吃的表情究竟是哪般?她又为什么见鬼的会觉得心虚?
不对不对,一定是男人不懂事。
没看连地瓜都不挑不拣的吃得香甜么?这么大个人,怎么连个三岁孩子也不如?
可男人就是不如了。
摆出副债主嘴脸,再度拿起筷子,呼噜呼噜把面条吃干抹净,然后筷子碗一扔,出去砍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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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满满 卷一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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