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斗胆,求皇伯父应允,此事婉儿来讲,讲不出其中十一的心酸。」她微笑着,望着皇帝,「求皇伯父应允,让侥幸脱逃的两人自行来讲述吧。」
不想秦婉竟然将这侥幸逃脱的两人都找到了,皇帝给督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不迭的出去了。皇帝则领了三人往距离御花园最近的玉屏宫去,秦仪现下浑身发冷,连贴身的小衣都给打湿了。秦婉捧着肚子走在前面,忽的转身对秦仪粲然一笑:「三哥哥也没有想过有今日吧,我也没有想过有今日。」
她话里嘲讽之意满满,心下却着实扬眉吐气。秦仪行事何等霸道强权,数度派人刺杀她,为了「没有证据」四个字,她也好,卫珩也好,白白受了多少气?就因为他是皇子,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能将他如何。如今总算是熬到了现在,只要在皇帝跟前有证据,便可以将往日的顾及放下,再不用担心其他了。
紧紧握拳,秦仪的指节清晰的传出一声脆响来,却不敢当着皇帝作甚。秦桓倒是面色平和,低声道:「三弟今日失态了,既然百姓有冤,我等自然要为百姓伸冤。若是连此都做不到,岂不枉费了父皇的信任?况你我二人,一个是储君,一个是监国,倘使真的不能为百姓伸冤,还不如以死谢天下人。」
在玉屏宫稍作歇息,大抵一个时辰之后,督太监折了回来,身后更是领了不少御林军,走在中间的两人,一个四十岁上下,脸上一道清晰可见的刀伤,更因为被烈火所焚,显得狰狞如同鬼怪;另一个面白无须,看来和卫珩年岁相仿,脸上也有清晰可见的烧伤。正是胡十三和贵儿。
督太监笑盈盈的向众人行了一礼:「陛下,奴才将郡主所说的两个人带了来。这二人,一个是玉匠胡十三,另一个则是卫将军的贴身小厮贵儿。」
两人只知是在宫里,但也不想皇帝亲自出来了,忙下跪行大礼。皇帝身子不曾复原,精神也有些不济,挥手示意两人起身后:「朕今日听郡主说了你二人的事,倒也颇有几分好奇,你二人知道什么,都如实招来。」说到此处,他望了秦仪一眼,让后者更是震了震,「朕自然会给你们做主。」
胡十三大着胆子,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说:「小民本是豫州的玉匠,因为我们村子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打玉村,村民都是靠着打玉的手艺吃饭的,而小民是其中最有名的,所以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因为被火熏了,他的嗓音嘶哑难听,好在口齿十分清晰,也不难领会其中之意,「前年的除夕,有一个人来找我,给了我一个样子,让我照着样子打磨一只玉蟾出来。那时已然是年里了,小民也不想接这个活儿,但是对方开价很高,足足有普通物件的四五倍,小民见了财,也就答应了。谁想到、谁想到……给家里惹来了如此大的祸端。」
他喉中一哽,已然淌下泪来,逢此大变,常人又有几个能够不落泪的。皇帝很是了然,令督太监给他取了一张锦帕。胡十三伤恸之下,声音愈发沙哑,贵儿也是双眼通红:「当日的事,就让小的来告诉陛下吧。那日在重华殿,我家大爷险些被人陷害,落个赵王逆党的罪名。为着这个,大爷令小的追查此事。几经周折,这才找到了胡十三。当日胡兄并不想进京作证,小的和同伴商议过,决定让他先行回去向大爷报信,自己则留在了豫州,找了村中一人的家中住下,寻思着要再劝劝。不想当夜,小的起夜,就见胡家人影浮动,心中不放心,也就跟了上去。谁知正好看到胡家老小被屠杀的场面,胡兄给人迎面砍了一刀,小的本想救人,谁想给人发现了,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打昏了。再醒来,已经身处火场之中。」
「换言之,此事果然是有人杀人灭口?」见他已然激动起来,皇帝平静的打断他,贵儿深深吸了口气,颔首:「是,胡兄脸上这道疤,还有我二人身上的烧伤,皆是可以说明是有人杀人灭口。」他愈发恼怒,恨恨道,「小的在火场中醒来,见身边一地死尸,吓得厉害了,踉跄之下踩中了胡兄,他哼了一声,小的这才知道他还有一口气在,情急之下,只能拖着胡兄躲到了水井之中,如此勉强捡回一命。后来小的和胡兄二人互相扶持,昼伏夜出,总算是躲过了对方的耳目,坚持到了京城。」
「对方是谁?」皇帝冷冷的发问,虽是问话,但他说出这话之时,又望了一眼秦仪,后者顿时背脊发冷:「父皇——」
「闭嘴,朕没有问你话!」皇帝话中只有严厉,让秦仪再不敢出声,咬着牙悻悻称是。贵儿和胡十三也给吓得一抖,大气也不敢出。呵责了秦仪之后,皇帝吁出一口气来,望着两人道:「你二人继续说。」
两人相视一眼,胡十三这才磕磕巴巴的说:「回陛下,小的并没有见过真正的买主,只知道他每一次都是派一个人来交涉,那个人应该是他贴身的小厮。只是那人面白无须,声音又有几分尖利,怕是个兔儿相公。」
「面白无须?声音尖利?」皇帝笑得很轻,「这话,朕可都在第二人嘴里听到了。」
当日将赵七捕获,他所说幕后主使派来的人也是这些特征。而那时,皇帝和秦婉都已经确定有这样特征的人是太监了,是以可以断定,两人口中的主使都是一个人。皇帝笑容愈发大了,到最后竟然朗声大笑起来。他咳疾未愈,这样大笑,顿时就咳了起来。秦桓忙上前给他抚胸口:「父皇还病着呢,还是不要如此激动了。」
「朕只是想着,临了临了的,倒还收了一份大礼。」他说到这里,嘴角嘲讽的笑意愈发明显了,目光忽的冷冽了下来,「老三,你这些日子倒是愈发的能耐了。」
骤然被皇帝点名,秦仪浑身一颤:「父皇……」
「你是不是当朕是傻子?」皇帝冷冷的看向他,「那些朕不曾注意到的日子,你到底还做了多少腌臜事?」
皇帝骤然喝问,秦仪脸色也变了,一时不直说甚才好。秦婉安分的立在一旁,见皇帝呵斥秦仪,心下顿时了然。看来皇帝也是早就怀疑秦仪了,只怕有暗卫随时盯住秦仪的。所以皇帝这些日子才会对秦仪愈发的冷淡,因为皇帝知道,这个儿子浑然是包藏祸心。
但转念,秦婉便觉得背后一冷——饶是皇帝对秦仪愈发的冷淡,但也不曾将他的事给揭露开来,就像是皇帝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但若是自己不提出来,他就不会提出来一样。
他是在等自己去把秦仪的皮给扒下来,或者说,他是在等卫珩去将秦仪的皮给扒下来。
咬了咬下唇,秦婉还是乖顺的立在皇帝身边。秦仪被皇帝的责问给吓得惊恐:「父皇,儿臣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怕是明白得很吧。」皇帝语气愈发轻描淡写,挥了挥手,督太监立时含笑,行到门前去拍了拍手,外面立时有人推门而入,推进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秦仪定睛一看,正是自己身边的总领太监,一时声音都变了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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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宠娇妻 卷五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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