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嫣然弟弟 下 第九章

  一股力道袭来,惠羽贤发现自己匍匐在地,且就蜷缩在阁主大人胯下。
  她按住丹田调息,抬眼仰望。
  他依旧垂眉闭目,在微弱光线中,那柔和的线条犹如一尊玉雕神只,眉眼沉静地俯视众生百态。
  上方有无数石块砸落,底下有无数毒物窜爬,惠羽贤被男人护在两腿间,她看到他似一鼓作气般,将气壁瞬间扩到极限,亦将那团猩红压迫至极限。
  虫族的这股毒胆不能驱逐、不能散出,更不可能疏通。
  若挡不住、灭不去,该当何如?
  「兄长。」她蓦地看出他的意图。
  她喊出声的同时,凌渊然突然撤下内力!
  两股气劲备使尽全力死命地推挤、对抗,当其中一股突然收势,另一股顿失抗力,便会禁不住往敌对的那一方扑去。
  凌渊然借着对方扑来的这股势,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的寸息间,内力先撤再发,却不再是一味地围堵压迫,而是以御气手法掌控那团猩红毒胆。
  御清于浊!
  既然借不到清风来涤荡丛方,只好使一招「同流贪污」,如此短兵相接、狭路相逢,不怕死的才可能是最后赢家。
  但这样不行,这是拿自己的躯体为空器,对那股毒胆作出邀请。
  当那谪仙人般的男子以御太清之气的指与掌,徒手承接那团猩红烟雾时,惠羽贤听到一声极凄厉的惨叫在那慕烟雾后咆起。
  随即,一庞然大物穿破红雾朝他们扑至!
  「兄长——呕……」惠羽贤欲起身去挡,实心有余而力不足,遭剧烈的气震与地动波及,她根本是伤上加伤,双膝甫跪起,身子立刻被无形气劲重重压落地,一趴地丹田与胸口绷紧,张口便呕鲜血。
  然短短一瞬间,她已看清藏在猩红毒胆后、那所谓虫族族后的本尊是何模样。
  ……我们将族后残尸拾回洞窟,以为所有纷争终于告终,可以过点小日子,未料族后以残尸复活……
  莫怪啊莫怪,秦于峰会以「残尸复活」来形容!
  那是一条殷红色的巨蟒,身长比起苍海连峰所遇的那条「阿蟒」有过之而无不及。
  蟒脊上驮负一名女子,那人仅半截身躯,四肢缺腿,双臂奇长却似萎干枯枝,散发苍面,唇格外血红,目底迸出厉光。
  猩红毒胆尽数收在凌渊然十指间之际,女子枯指上的十枚尖长血甲亦抵近他的额前,而巨蟒正张大血口。
  一把火光骤然挡在其间!
  惠羽贤伸长臂膀,硬是勾到方才被她抛到石台上的火炬,火油仍烧得炽烈,她奋力高举,仅这个举动又全她全身骨头几要遭气劲拆卸般剧疼。
  她当然知道单凭这小小火把想驱蛇辟恶,根本不能够。
  可是——
  她似乎真把对方挡下来了?
  她咳着,禁不住直喘,抬眼再去看,愣到都忘记在喘。
  眼前一切,所有入目的一切,能动与不能动的一切,全部石化。
  在她面前相距不过两拳之距,是巨蟒的血盆大口,尖牙与她半臂等长,殷红血蟒便以这态石化在原地,它脊背上的虫族族后模样更诡异,以为下一瞬即可反败为胜似,她苍颜上噙着诡笑,目珠明显狰突,就这般动也不动。
  惠羽贤半跪在地迅速调头,在见到阁主大人是活生生的、瞳底还窜着两把小火光时,惊惧神色终才见缓。
  凌渊然亦瞬也不望着她,好会儿才回:「不沉吗?」
  「……什么?」
  「贤弟的手。」
  她看向自个儿的手,看到仍紧紧握在手中的火炬亦变成石头,连火焰都石化。
  她讶呼一声,忙放下石头火把微跟跄地起身。
  她将他的手拉到眼下,摊开他的长指细细检查,随即又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进他眼里,然后又拿手去探他的左胸,心鼓沉稳……无事。
  但,明明是有事啊。
  脑中转得飞快,思来想去仅有一种可能,她不由得揪紧他衣襟。
  「是兄长使的幻宗阵术吗?兄长把我带进幻阵里?那、那真实的那里如何了?你如何了?」她真怕,怕他又舍了她去赴险。
  凌渊然神态沉静,微微勾唇。「不是我带你进来,是贤弟与我一块儿中招,一同被打进来。」
  嗄?!惠羽贤一脸愕然,眸珠乱滚。「那……那是……三位老前辈们再次下苍海连峰,来到此地了?」
  他淡然颔首。「蛇群袭击山村之后,我让玄元回苍海连峰去请,今时赶至,也算及时。」
  有祖宗三位老祖增援,惠羽贤见识过他们的手段,此刻心确实能定下一些。
  「兄长请老祖宗下山,那是老早就知晓此役有多凶险,这几日你却不曾表现出来,而我也未曾细心觉察。」她红着眼,咬咬唇又道:「兄长原是不欲我忧心牵挂的,可临了又要我尝那滋味……很痛很痛,这里很痛啊!」
  她挺直站立,一手按着自个儿的胸口,眼中已流出两行泪来。
  凌渊然背脊微震。
  他记起幻阵外的种种,记起踏进洞窟之前与她的那场斗气。
  当虫族族后在修炼中受搅扰,当毒雾红烟汇聚成煎所未见的毒胆,当栖息在最最深处的千万种毒物大量通出,毒瘴弥漫整座洞窟,所有人纷纷撤走之际,他家憨头一般的「贤弟」却只会往里边跑。
  只因,他在里边。
  他走不了,我自是相陪到底。
  她对无良盟主所说的话,他听到了。
  她来到他身边,为他护守后方,他完全能知。
  「知贤弟心痛,为兄是极欢快的,这德行啊,该如何是好?」他嗓声略哑,唇角淡淡扬起,探指抚着她颊面上的泪,抚啊抚的,静笑又道:「总之贤弟往后离无良盟主远些,别再被利用了去。」
  「好,我再也不听他的话。」
  她答得果断坚决,实挺孩子气的,但他瞧着、听着,心下确实欢喜。
  「那贤弟听谁的话?」
  「听师父和师娘的话,听……听兄长的话。」
  「若我要你一生世只听我的话,其它人全得排在我后头,你能吗?」
  「兄长说什么,我都听,师父和师娘……他们若说得有理,我也得听。」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他有理无理,她皆言听计从,而除他以外的亲近之人,那得说得在理、说得通达,她才要听,是吧?
  如此算来,他凌渊然在她心里的重量还是胜过她的师父、师娘小半截。
  他浅浅笑开,拇指摩挲她的软唇,记起她似是呕血,心头陡地一抽。
  「既然听话,就该乖到底。为兄那时把你按落地,要你伏好别动,你根本不理,末了还执火挡在前头了,嗯?」最后一哼颇带威吓意味。
  惠羽贤一怔,抓住来来回回抚触触她唇珠的男性长指,蹙起眉心不满道:「兄长把我按于胯间,此为……此为『胯之辱』也,怎可乖乖就范!」
  这是……是跟他打起马虎眼,以为他就不追究吗?
  想跟他打嘴上官司,他奉陪!
  「为兄是把贤弟按于胯下没错,如何?这胯下你钻不钻?」
  惠羽鼓着脸,最后头一甩,轻声嚷道:「当然钻,而且钻到中途还要猛然跃起,就盼把人顶飞了,那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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