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宠娇妻 卷三 第三十七章

  皇帝一时静默,平心而论,尽管卫珩是心仪之人的儿子,但他模样和卫老将军长得太像,每每看到他,皇帝也会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别的男人抢走的事实。是以虽然对卫珩有所偏颇,但到底更偏向温一枫一些。此时听了太后的话,皇帝也反省起自己来,觉得母亲所言甚是:「儿子知道了。」
  说到这里,又望向督太监:「你去告诉卫珩,君无戏言,若是他所言非虚还则罢了,朕自会给他一个交代;但若是一派胡言,依我大熙律规定,僭越诬告正三品及以上官员,罪当论斩。」
  秦婉登时一哆嗦:「皇伯父——」温一枫行事缜密,若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罪证,那卫珩岂不是就要被处死?
  太后横了她一眼:「婉儿,卫珩既然敢告,自然要承担可能来的后果。王化之下,若因为你而对他网开一面,百姓如何看待我秦家?」
  秦婉悻悻称是,宋夷光忙拉住她:「别担心,我觉得卫珩可不是傻子。」卫珩要是傻子,也配跟她家柳木头是同门师兄弟么?
  勉强笑了笑,秦婉脸色还是白了几分。如今可真是生死博弈了,若是温一枫抢在前面,只怕……
  不过当日,卫珩状告温一枫的事便甚嚣尘上,短短半日就传得人尽皆知。温一枫在朝中何等威望,更何况他现在废了一臂。一时之间,上至世家高官,下至阖京学子,无一不对卫珩横加指责,认定他是疯魔了才会诬告同门师兄,难听的话一句句全冒了出来。连卫家二房的人也将这话尽数传达到了卫珩跟前,说得十分难听,唯恐卫珩动气,卫老将军大发雷霆,二房顿时蔫了,自此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由得柳穆清前来,将卫珩接去,挪到了柳家在京郊的庄子上去。
  「卫师弟也不要放在心上,那些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柳穆清也不知道要如何相劝,当他听闻卫珩告了温一枫之时,也是惊得眼睛都快落出来了。但他矛盾得要命,他不信温一枫是如此宵小之辈,也不信卫珩会气昏了头去诬告温一枫。要他向着那头都不是,无奈之下,只能听了秦婉的建议,将卫珩挪出来,避开风口浪尖,也免得卫珩听了闲言碎语动气。
  卫珩「嗯」了一声,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事,阖京上下,自然会都站在温一枫那头,他从来不对这些人抱有任何希望,更不会觉得,对方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并不十分上心:「柳师兄不必担心,我一切都好。倒是,她……会来么?」他已然好几日不曾见到秦婉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岔子,让秦婉不能来见他。
  「婉儿理了府上账目,一会子就来,今日媛媛和阿羽被夏姑娘接去了。」柳穆清笑道,「纵然去世的是我姑妈,但若是继妃能如夏姑娘一般,对媛媛和阿羽事必躬亲,我想姑妈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
  这话倒是,夏昭华秉性温厚,双生子这些日子被她带在身边,是愈发的快乐了,一点也不比雍王妃在世时差。倘若能有如此继母,婉婉应该也再无后顾之忧了。
  卫珩稍稍放下心来,慢慢的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他伤腿恢复得很好,唯恐影响到了殿试,他每日都自行走上几圈,确保腿不会因为长时间没有下地而降低行走力。才走了一圈,他已然气喘吁吁,柳穆清看不过眼要扶他,被卫珩拦住,又走了一圈:「老师那边……」
  一听这话,柳穆清神色顿时黯淡,静默了半晌之后,才低声道:「你也知道,温师哥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小徒弟把最得意的徒弟告了,罪名桩桩件件都直指温一枫是伪君子,郑太傅如何能忍,自是气得三尸神暴跳,柳穆清险些挨老师一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劝。
  卫珩苦笑:「意料之中的事。」
  如今已然没有时间了,温一枫的假面必须尽早揭下来,否则后患无穷。卫珩也着实没了法子,不管什么后果,卫珩都只能硬着头皮去顶着。他心里着实悲凉,一时更是难受,柳穆清正待再劝,院外忽的传来了一声冷笑:「老夫说呢,原来阿珩被清儿挪到了这里来。」
  循声看去,站在院门前的正是郑太傅。此时老人正含着无尽的怒意,就这样看着卫珩,柳穆清赶紧上前笑道:「老师怎么来了这里?」
  「为师怎么来这里?」郑太傅十分恼怒,瞪着卫珩说,「那阿珩知不知道,为师为什么来这里?」
  「是为了徒儿和温师哥的事。」卫珩淡淡说道,见他上道,郑太傅脸色稍霁:「你既是知道,就不用为师多费口舌了。你与一枫一般,都是为师的弟子,做师父的,着实不愿意你二人闹得如此难堪。一枫与你之间即便有龃龉,你也不该如此诬告于他,趁早向皇帝赔个不是,为师会为你斡旋。」
  「若徒儿不是诬告呢?」卫珩咬紧了牙,他知道郑太傅定然会又怒又气,但他必须坚持下去,一旦放弃了,温一枫生性阴毒,定然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秦婉。自己也就罢了,倘若是让婉婉遭了温一枫的毒手……念及此,卫珩神色复杂:「徒儿……不是诬告的。」
  郑太傅顿时大怒:「不是诬告是什么?一枫的性子,为师难道没有你清楚?他素来是玉一样温润的人,休说是你,就是皇帝和满朝文武也寻不出他半点不是来,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卫珩只觉得浑身都绷紧了,望着老师盛怒的脸,一口气梗在了喉中:「春狩营地之中,除了温一枫之外,无人有如此心性手段,更无如此离间功力。此事若不是温一枫所为,那着实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这话说得这样绝对,连柳穆清都白了脸。郑太傅更是怒不可遏:「好好好,你如今翅子硬了,凭着是谁也劝不动你。一枫生性温和,遭此一劫,还要给你这全然不顾同门之谊的孽徒诬告,老夫最后问你一句,你改是不改?」
  「徒儿没错,没错的事,不必更改!」郑太傅已然气红了眼睛,卫珩咬牙说道,「温一枫生性阴毒,行事滴水不漏。此次梁子已然结大,倘若徒儿不将他置于死地,死的必然是徒儿,甚至连和宁郡主也保不住……」
  「住口!」郑太傅怒喝道,「你这心胸狭隘的竖子,竟如此臆测一枫……」说到这里,老人家浑身抖了抖,险些气倒,吓得柳穆清忙去扶住郑太傅,转头道:「卫师弟,别说了——」
  「什么师弟!」郑太傅怒道,「老夫没有此等不顾同门之谊的徒弟!今日能为了一些小龃龉如此中伤一枫,来日你若位高权重,须知老夫会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到那时,你必然会不顾昔日恩情将老夫赶尽杀绝。既是如此,老夫也不必硬来,卫会元如今翅子这样硬了,来日必将飞黄腾达。老夫只当从未收过你这徒儿,往后你也不必再以老夫门下弟子自居,老夫高攀不起!」
  他说罢,扭身就走,柳穆清着实不料成了这样,赶紧去追郑太傅。方出了院门,就见秦婉快步而来:「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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