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佛光塔?」雍王咳了几声,秦婉忙给他抚背。佛光塔之事,雍王自然是知道的,其中供奉着不少达官显贵的牌位,越往上地位越高,「这算是什么不情之请?你有这份孝心,你母妃在九泉之下自然是欢喜的,为父在婉儿心中,难道是这样不明事理的人?」
双生子左看看右看看,全然不明白父亲和姐姐在说什么,加之首领太监又端了点心进来,两人就舍了自己听不懂的,欢天喜地的去外间吃点心了。
而雍王对于女儿误解自己有些委屈,秦婉笑道:「父王误会婉儿了,毕竟将母妃的灵位供奉到佛光塔之中,是需要不小的开支的。即便女儿如今主持中馈,但没有父王首肯,女儿如何敢自作主张?」
见她小脸通红,一片羞愧的样子,雍王明白自己误会女儿了。这些日子秦婉独自撑起整个雍王府,本就是辛苦至极,难为她还能想到让自己来做决定,雍王颔首道:「既是如此,就依你的意思办吧。也算是为父给你母妃能做的最后的事。」
得了雍王点头,秦婉也暗自欢喜起来。
在三七之日,帝后和太后纡尊降贵亲自来吊唁,又命礼部为雍王妃上谥号,极尽哀荣,因为这个缘故,京中来吊唁之人更是络绎不绝,几十日之间,凡是京中上得台面的朝臣几乎都来了,将秦婉累得够呛。而做七完毕后,雍王亲自带了三个孩子给雍王妃送葬,往来宾客见状,纷纷称赞雍王待王妃情深义重。
待送了母妃下葬王陵,回了雍王府后,秦婉又问道:「我要的东西,太医院可都送来了?」
「送来了。」紫苏忙道,捧了个匣子回来,「好端端的,郡主要这膏药贴子做什么?」
秦婉接了匣子在手,打开便有一股子药味弥漫出来,她细细看过没问题,又关了匣子:「你命人将这些东西送到卫家去吧,与他们说,这膏药贴子烤和了再贴,效用很好。」
原来是给卫家的……紫苏暗自狐疑,想到郡主对卫公子的诸多不同,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但上次郡主咬死了,说皇帝陛下并不讨厌卫家,紫苏和杜若现下都找不到由头来反驳。现在郡主竟然又为了卫家人问太医院要膏药贴子,让紫苏心中很不是滋味,若是给陛下知道了,迁怒到郡主身上可怎生是好?
不知紫苏心中所想,秦婉又提笔,将膏药贴子的用法写在纸上,贴在了匣子上面。前世,卫珩虽然年富力强,但是他的腿每到了潮湿闷热或是阴雨连绵的季节,膝关节处就会隐隐作痛。他说是小时候不慎落入了湖中坐下的病根儿,秦婉但却暗暗记下了。如今已然是初夏,再过些日子就是雨期,早些备下,也免得卫珩发病之时难受。
紫苏指了指杜若,自己接了匣子出去了,杜若会意,等她出去后才说:「郡主,咱们不知上意,还是不要和卫家接触太过了,不然……」
「我有分寸的。」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秦婉笑道,引她坐在身边,「好杜若,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只是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信我一回可好?」
杜若张了张嘴,又想到自打王妃主子去世之后,郡主的表现的确是愈发出挑,就算是让宫里的老嬷嬷来说,也找不到半点纰漏。要说郡主将把柄送给皇帝陛下也是不可能的,杜若悻悻称是,还是万分担忧。
雍王妃下葬不久,雍王便做主,将雍王妃灵位奉入相国寺佛光塔之中供奉。四月十六,雍王带子女亲自往相国寺,供奉爱妻灵位。
京城是极度繁华的,秦婉靠在马车的软榻上,听着窗外沿途的叫卖声,和车内双生子的嬉笑声。她闭着眼睛养神,思绪自然就飞到了前世去。她前世体弱,睡眠一向都浅,是以睡得时间就稍长一些。但不管何时睡下,再醒来之时,一定是在卫珩怀里。她每每羞怯,卫珩总会吻她,温柔细密的吻落在发顶、脸颊、嘴唇,而后柔声说:「婉婉起来了可好?」
她脸颊一片火红,不觉一个重物飞扑到自己怀里,秦婉「哎哟」一声睁眼,眼前出现了妹妹一张放大的小圆脸:「姐姐懒懒,还不醒。」又亲在她脸上,笑得无比纯真。秦羽立马不干了,手脚并用的爬上软榻,扭股糖一样缠上去:「阿羽也要亲姐姐。」
两人本就有些重,这样缠着秦婉,让她哭笑不得。紫苏和杜若一人一个将两人抱开:「世子和媛姑娘可不要如此,郡主身子弱,压坏了姐姐怎么办?」又望向秦婉通红的小脸,愈发的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看看,郡主不堪负重,脸儿都累红了。
秦羽哭丧着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秦婉:「阿羽也要亲亲姐姐。」哼,凭什么只有媛媛可以亲,他也要亲!
秦婉无可奈何,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阿羽乖,不闹了好不好?」后者顿时得意,看了秦媛一眼:「姐姐最喜欢阿羽。」秦媛当然不肯依,也得了姐姐的亲亲才肯罢休。看着两人又吵起来了,秦婉长叹一声:「这样小就这样能磨人,长大了可不知道如何是好。」
离得尚远,就能闻见相国寺的袅袅檀香味,立在山门之下,更是听见了其中木鱼和诵经之声。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大熙,自感杀戮过重,命人修建相国寺,寺中有佛光、浮屠二塔,浮屠塔用来供奉将领,而佛光塔渐渐就成了达官显贵们去世后的被供奉的所在了。
因雍王是天潢贵胄,早已得知此事的方丈大师已然将用具等物都布置好了。穿过大雄宝殿,其中传来诵经之声,更有不少香客在此处听经。见她似乎有些听痴了,监寺笑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以平等为怀。雍王爷曾道不必为此行闭寺之举,故此方丈师兄也不曾禁止香客往来。」
「大师多虑了,岂可为我雍王府一家而禁止百姓往来,所谓民贵君轻,若真如此行事,未免本末倒置。」知道监寺是以为自己不满,秦婉忙解释道,「我不过是见了此处有那样多人听经,这才好奇罢了。」
监寺含笑称是,又看了秦婉一眼,这位和宁郡主年虽不大,但倒是有几分皇家的威仪,到底是天家的郡主。
佛光塔位于大雄宝殿之后,因雍王妃乃是亲王王妃,所以她的牌位是最有资格奉入最顶层的。众人一一上了最顶层,双生子年岁小,累得小脸都红了,亦步亦趋的跟在父王和姐姐身边,生怕跟丢了。方丈将雍王等人引到了香案之前:「阿弥陀佛,此乃贫僧为雍王妃所布香案。」
自有人将雍王妃的灵位布置上去,秦婉四下里看了一眼,不知是否巧合,卫夫人的灵位正好和雍王妃的灵位遥遥相对,仿佛挚友之间面对面一般。雍王不经意回头,见女儿望着对面的灵位良久不语,也是起了几分纳罕之心:「敢问方丈,对面的灵位是……」
「回王爷的话,是卫家的夫人。」方丈十分坦然,惹得雍王瞪大了眼睛:「卫家?!」据他所知,当年赵王认罪伏法,牵连卫家,顺势给夺了爵,一切不合仪制的东西给全部收走或者毁掉。因为这样,所以世人皆道皇帝极为厌恨卫家。当年卫家一切不合仪制之物被全部搜刮过一次,怎会漏掉卫夫人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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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宠娇妻 卷一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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