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俩人就都气哭了!
雪梨听到哭声时,奶娘正抱着孩子往这边来,两个奶娘隔了足有两丈远,怀里的孩子还对骂呢。
「讨厌!」
「你才讨厌!」
「你等着!」
「你等着!」
争吵声把原本自得其乐的女孩子们都吸引过来了,一同跑过来查看是怎么回事,各自哄自己的弟弟说:「不生气不生气!」
之后阿沅缩到雪梨怀里,谢湘坐到嫡母贺氏身边。原还在寒暄着的两位父亲终于不得不把视线挪到儿子身上,谢昭伸手把阿沅抱到自己膝上:「来父皇这儿坐着,你娘有着孕呢。」
「……嗯。」阿沅抽抽搭搭,目光一抬看到谢湘,又骂,「你讨厌!」
……怎么了这是!
谢昭把阿沅怒指谢湘的小手抓回来,板着脸教他:「有话好好说!不许骂人!」
谢沅挂着眼泪的小脸一扭,看向父亲:「父皇最厉害!」
不知前情的谢昭和雪梨正一连不解,对面,谢湘怒吼:「我父王比你父皇厉害!」
谢明几乎是未经思索就将手捂到了儿子嘴上!
在阿沅嚷了一句「你胡说」之后,被父亲捂着嘴的谢湘没能再说出话来,争吵就暂时断了。
谢明面色发白地看看皇帝,谢昭稍稍沉了口气,这种隔阂多少令人不快。
「皇兄……」谢明心弦微绷,捂住儿子的嘴的手都没敢松开。倒是锦书反应快,见状跑到皇帝身边就说:「皇伯伯别生气!弟弟不是故意的!」
谢湘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听父亲和姐姐居然都不帮自己,「哇」地就哭猛了:「就是父王最厉害!!!」
一时间场面简直要陷入混乱!谢明和贺氏一时都手足无措,总不能把他的嘴堵上!
谢昭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帮着两边都不对——俩小孩子打架,他掺合什么?可是不掺合好像也不成,五弟非要心里不安生不可。
正掂量着,雪梨阴着脸把阿沅接了回去,往地上一放:「坐下!」
挂着眼泪的阿沅一看母亲发火,可怜兮兮地坐了下去。原本在阿杳身边蹭着的鱼香也跟着坐下了。
「这点事吵什么吵!这有什么可争的!」雪梨只作不懂眼前兄弟二人的复杂,专心致志地就事论事,「你父皇和你五叔平日里干的事都不一样,比谁厉害没有这么比的!你要讲理知道吗?」
阿沅委屈地点点头,雪梨缓了口气,又说:「人都是有许多方面的,不能直接比‘谁’厉害。比如娘比你父皇做饭厉害,对不对?但教你姐姐写字,还是你父皇教得好。」
一岁半的小阿沅似懂非懂,这话对他来说还是难懂了些。但他不懂不要紧,总之周围的气氛不再那么紧张了。
雪梨稍扫一眼他们,继续道:「而且你们是堂兄弟,你父皇和五叔是一家人,你们也是一家人。以后有话好好说,听到没有?再吵架动手,娘就不给你做点心吃了!」
阿沅赶紧连连点头答应娘的话,谢明余惊未消地看向皇帝:「皇兄……」
「没事啊,没事。」谢昭赶紧道。招手让谢湘过来,衔笑给他擦眼泪,「阿沅一岁多爱哭,你三岁了也跟着哭?不许哭了,爱不爱骑马?改天皇伯伯带你去。」
谢湘立即点头说爱骑马,这场争吵才算是收了。
看着谢昭揽着谢湘坐着、对面的五王夫妻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雪梨心里直叹气,大感皇家的兄弟关系太微妙了。其实这明明就是个小事,但他们每个人都紧张惯了,才会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论这个,他们这些万人之上的人,真还不如寻常百姓呢。寻常百姓家里头堂兄弟打架吵嘴,但凡没真弄出大伤来,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也就过去了。可放在他们身上,顾虑就是多得不得了。
她不自觉地摸摸小腹。
又要多一个孩子了,以后她膝下的三个孩子……
她一定不要他们这么生分!看着太难受了!
很快便到了八月。
洛安皇宫里,七王谢晗接到了皇帝的信,说九月便会回宫,看望母后。
其实谢晗心里清楚,以先前的关系来说,皇兄回来也未必真就会「看望母后」。但至少这个意思要做到,太后病着,皇帝久在行宫不闻不问,也实在是不合适的。
让谢晗有点意外的是,与这信同来的还有不少快马加鞭急送而至的螃蟹,另还附了个皇兄亲笔写的字条:给在洛安未来的兄弟们分着吃吧。
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御驾不在洛安的时候,许多平日会贡进宫中的时令食材就会改道直接送至御驾所在的地方。这样一来,这些东西洛安虽不是没有,但比起贡进宫的总会差些。不过宗亲们也很习惯就是了,毕竟一来他们不缺这口吃的,二来最好的东西随着皇帝走也实在正常,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目下猛地见到皇兄特意念着兄弟们了,谢晗反倒心里忐忑了一阵子,接着便很不是滋味。
他叹了口气,安排宫人将蟹直接送去各府别耽搁,耽搁得久了死的难免就多了。
而后便让人先蒸出几只来,奉去长乐宫。
皇兄是重情义的,谢晗多多少少感觉得到,这些年纵使兄弟间不够亲近了,许多时候皇兄也还是会不经意地帮他们一把。但相对于兄弟关系尚可,母子之间就……
谢晗摇一摇头,转身回了长乐宫。太后正在榻上阖眼半坐着静歇,听得他脚步,眼也不睁地问他:「你皇兄又来信了?」
「……是。」谢晗低头,思量再三之后,觉得还是先说了为宜,「皇兄说九月就回洛安,来……来看看母后。」
殿中静了一会儿,太后的眉头微微蹙起:「哀家听说,他身边的阮氏又有孕了?」
谢晗心中一凛,未敢贸然作答,垂首不语。
太后又说:「这女人啊,有孕的时候是最离不开丈夫的。十月怀胎不容易,这会儿又最容易胡思乱想,他这会儿哪能扔得下阮氏?哀家看啊……他也就是随口客气,到时候必寻个由头不来。也好,也好。」
谢晗一时摸不准母后的心思了。
末一句话还是如常的,如常的与皇兄不睦。但前两句话,怎么倒像是心软不肯让雪梨委屈了?
他拿不清主意,踌躇了须臾后上前一步,只作没听见最后一句似的,问她:「那……那儿臣给皇兄回个话?让他不必来了,或者带阮氏一同回来?」
其实皇兄信里的意思本来就是要带雪梨一同回来的,但谢晗觉得,现下先探探母后对她的态度也好。
中秋佳节,雪梨的口味怪到了一个顶峰。
遥想怀阿沅时的那个中秋节,她好歹还认真地馋了一番螃蟹、最后吃了当地的赛螃蟹解闷来着。但今年的这个中秋节……
雪梨对螃蟹没有半点兴趣就算了,还没出息地跟糖蒜「痴缠」了一上午。
她也很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好这口了,总之从早膳后半个时辰开始就坐在桌旁边剥边吃,到了将近午膳时,手边的糖蒜皮都摞成一座小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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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娘娘 卷五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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