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里,皇帝闷头看奏章看得十分苦恼。
十几天前雪梨做的那碗辣椒面太狠了,他就喝了那么两口汤,第二天一睁眼就发现嘴角烂了。
而且竟然十几天过去了都还没痊愈。起初是嘴角一大块红肿,一说话就疼。更可怕的是在嘴角这个位置,就算好转一点,他说话吃饭时一不小心嘴张大了,就又撕开了。
得亏这是在行宫避暑,他拒不见人也不会有大问题,朝臣们有事写奏章来他照看就是了。
这要是在宫里,每天都严格地要上朝,必定满朝文武都知道他烂嘴角了。
那个怀梨子还总笑他,后来带得阿杳和阿沅也忍不住跟着笑他。他气坏了又不能发火说他们——嘴疼!
他就这样吃着去火的药、喝着去火的茶过了好多天,到了今日可算看不出红肿了,只是嘴角还有一点口子没好,说话仍是扯得痛。
小诚在殿门口一揖:「陛下,成太妃和五王妃求见。」
谢昭:「……」能不能改天?
他只好硬着头皮见。这二位都是无事不会来扰他的人,眼下一同来了,想来是有要紧事。
在她们进来之前,谢昭又灌了一大口莲心茶,苦味从舌尖一路涌进心里,他放下茶盏,心里怨愤凛然地想收拾雪梨。
仗着怀孕胆子越来越大了,等她出了月子她等着!非让她下不了床不可!
谢昭后牙紧咬地想着,成太妃与五王妃一前一后地进了殿,前者稍颔首、后者一福:「陛下。」
「坐。」谢昭点头,往日会再添一句「上茶」的,今天改成了用目光示意宫人。
但二人却都没坐。成太妃眼帘低垂,缓缓道:「我是有件事要求陛下。」
谢昭一愣:「成母妃请说。」
成太妃一指贺氏:「五王府里容不下这样的王妃了,请陛下下旨废了她的位份。」
皇帝都懵了,心说太妃您刚到郢山就要把儿媳轰出去?这怎么回事啊?
他当然要细问问缘由,成太妃也当然不会把「怕陛下您多疑」这实话说了,只道:「无子。」
贺氏身形一震,膝头骤然软了,跌跪在地说不出话来。
她心内原有点期盼,希望就算她们开了口,陛下也可以不准这事。但没想到,成太妃会直接抬出这条理由来,列在七出之条里的规矩,只怕皇帝不想答应也只好答应了。
成太妃有徐徐地继续说下去,说得好像他们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一样,贺氏一再告诉自己这是为让陛下相信五殿下和贺家、曲家都毫无关系,才总算没出言辩驳。
成太妃说:「如只是无子也还罢了,可谢明本来也不喜欢她。二人的不睦都摆在台面上了,这不是让府中的下人看笑话?我刚到府里就听说今日一早他们又吵了一架,这事啊……我不管是不行了。」
皇帝思量着没吭声。虽是听明白了其中原因,却又觉得有点怪。
他从前是没过问过五弟和妻室关系如何——人家的家事,他过问了不合适。
但想想锦书,他却觉得二人该是很融洽的,否则孩子不会是这个无忧无虑的样子。二弟家的嫡女前些日子他也见过,也就五岁才过,规矩得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总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叫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那就是因为二弟和王妃处得不睦,夫妻俩见面的时候少。孩子是能感觉到父母间的不和的,慢慢地就变得沉闷。
可是锦书并不是这样啊!她其实更接近阿杳,除了偶尔生生气以外其他时候都在笑。真要认真算个不同,该是她比阿杳胆子小些,可这个年岁的小女孩,胆子小些也太正常,怕虫子怕高什么的都在情理之中。
谢昭心里掂量着,纵使成太妃直接搬了七出之条来说事,他也仍暂未点头答应。
他看向跌跪在地的五王妃:「王妃怎么说?」
贺氏低着头静了好一会儿:「妾身……妾身不敢忤逆太妃的意思。」
谢昭蹙蹙眉头复又看向太妃:「成母妃,此事朕得问问五弟。」
成太妃心中微凛,面色维持如常:「他是必不会答应的。虽每次都被她气得不行,但他总觉得闹出这样的事来丢人得很。所以我才直接来求陛下,实不想看他再这样硬撑下去。」
「……母妃!」贺氏蓦地一喊,抬手张惶地抓住成太妃的袖子,「母妃等等、等等殿下的意思吧,毕竟……」
「你住口!」成太妃喝住她,狠下心道,「今儿非要求得陛下下旨不可。你也不用担心锦书,你走了,我自会把她接近宫里好好照顾,比你这当娘的强!」
成太妃显然越说越坚决,可谢昭听着,却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劲。
思量之后,他叫了陈冀江近前,低语吩咐了一句:「速去找五弟,告诉他贺家获罪,朕把贺氏赐死了,让他来行宫收尸。」
陈冀江一领命就去了。知道四五八九这四位殿下今日到围场打猎去了,倒也不难找,多叫了几个人即刻就去。
殿里,谢昭就跟成太妃和五王妃耗着。拖时间这事他也算是信手拈来了,拖得不着痕迹,一言一语地跟成太妃辩,又并不表露半分半毫不肯答应的意思。看起来只像是当长兄的关系弟弟,所以想把事由一条条问个明白再下旨一样,成太妃被他问得都愈发和颜悦色,也愿意答得细致。
正和三个兄弟一起打猎的五王谢明心情不错。今儿收获甚多,打了几只毛质柔软的鹿,琢磨着等到天凉的时候,可以给贺氏母女做斗篷的衬里用。
这些日子他还真挺想女儿,打算让人把皮子拾掇好了就直接用送这个的借口去看锦书一趟。这小丫头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怎么离开过他,上次南巡正好赶上她生病,他就没舍得带她出门颠簸,两个多月后一回府,她就扑到他怀里哭惨了,拽着他不撒手地问「父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心疼得谢明一连数日什么杂事都没做,应酬一概推了,只陪着女儿四处玩。
这回要不是为了保贺氏,他是决计不会把锦书送去皇兄身边的。但眼下贺家的境况太糟糕了,他实在怕自己若自私地只在乎女儿,贺氏会连命都留不住,只好让锦书进宫,也就算为她母亲尽个孝了。
「嗖」地一箭出去,似是射中了一只兔子。谢明身边帮着捡猎物的宦官还没回来,御前的宫人就到了。
「五殿下。」跑在最前的那小宦官一揖,见到还有另外三位藩王在场,只说,「陛下有口谕,请五殿下借一步听旨。」
其他三位都很识趣,自然不会去追问「哎皇兄有什么旨啊?」,四人互相一拱手道了别,五王便策马随那小宦官去了。
见了陈冀江,他要下马跪听圣旨,陈冀江却好像全不知这个规矩一样直接上了前,语不传六耳地告诉他:「陛下口谕,贺氏已赐死,请殿下速入行宫收拾。」
「你说什么?!」谢明猛拽住陈冀江的衣领,骤然狰狞的神色吓了陈冀江一跳。
转瞬间,他已狠狠扔下陈冀江,策马绝尘而去。
「……师父?」随陈冀江同来的小宦官谨慎地上前询问,见陈冀江容色若常,才不解道,「师父不是来传旨?怎的没见五殿下下马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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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娘娘 卷五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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