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着泪的唐国公夫人哭声更大,连说两句,「昀儿孝顺,昀儿孝顺。可怜我的晔哥儿……你大哥在天有灵,看到你孝顺,定会安心的。」
「母亲……虽然大哥不在,但儿子会连同他的那份一起,加倍的孝顺您和祖母父亲。」
「好,晔儿你听到了吗?晔儿啊……你真是要了为娘的命……」
外面陵阳侯夫人的哭声没断,姑嫂两人像较着劲似的,一个比一个嚎得声音大。
半个时辰后,陵阳侯夫人心里缓过劲来。仔细听着,里面除了骂声哭声,也不见有人出来,身后紧闭的门动静全无。
更有好事之人,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小声地说着国公府的事情。
唐国公府的大公子找到了,那可不是小事。这些年,唐国公府为了寻找大公子,动静闹得可不小。
哪知人是找到了,却只有尸首,还与原来的七王妃在一起。
这下,由不得别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声音虽不太,却听得清清楚楚。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唐大公子命不好之类的,还有说成家女儿家教不行什么的。
陵阳侯夫人刚才是太过悲痛,连世家贵妇的仪态都忘了。等她茫然的泪眼抬起,就见附近府里的下人都出来看热闹,在不远处围了不少。
主子们自是不会出来的,派些奴才出来探风头。
她赶忙擦干泪水,看着地上女儿的尸身。玉秀原是七王妃,眼下怎么可能送回七王府。这么一顶绿帽子,七王爷能善罢干休?
往日里,七王爷就不待见成家,要是贸然把女儿的尸首送回去,怕是得到的是另一种无情的羞辱。
陵阳侯夫人这才回过劲来,怪不得自女儿去世后,王爷对他们侯府不冷不热的。就连他们想把小女儿送过去做填房,王爷都不愿意,原来根源在大女儿身上。大女儿与人私奔,王爷碍于脸面,说成病亡。要不是现在女儿被找回来,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女儿尚在人世。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女儿落到如此下场,小女儿又困在宫中,受尽阉人的折磨。
玉秀为何要时隔多年再出现?母女重逢就阴阳两隔,她宁愿女儿在早年间是真的死了,也好过现在丢尽脸面。
七王府去不得,侯府是不用想的。丈夫因为小女儿的事情,已经对她冷眼相对。要是把大女儿的尸首运回去,怕是……
想了想,看一眼自己的婆子。那婆子方才被惊得懵掉,将将回过神来,急忙去搀扶自家夫人起身。
陵阳侯夫人全身脱力,身子沉沉的,婆子扶了两次,才把她扶好。
她垂着眸子,有气无力地吩咐,「你去……寻几个人,找个好地方,把大小姐安葬了吧。」
那婆子欲言又止,本想着夫人为何不把大小姐送到七王府上,无论如何,大小姐生前都是七王妃。
陵阳侯夫人哪能不明白婆子在想什么,垂着水肿的眼,不知心里在恨谁。恨自己的女儿们,或是恨自己的丈夫?
恨来恨去,最应该恨的是老天爷。老天爷不长眼,她娇宠着长大的女儿,谁不夸才貌双全,怎么一个两个都落到不堪的境地?
很快,婆子就寻到了几个人,许下银钱。按夫人的指示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将成玉秀的尸体收敛抬走。
那些看热闹的下人们指指点点的,三两地边议论边散去,陵阳侯夫人整整衣裙,伤心地回看着国公府的大门。
门口的两尊石狮张牙舞爪的,分外的无情。寒风萧萧,她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得透进心骨,冻彻四肢百骇。
她红肿着眼,哀切切地回了侯府。
侯府离得并不太远,这种事情传扬得最快,陵阳侯已知道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他黑沉着脸,自己的一张老脸算是让两个女儿给丢尽了。
要不是看在嫡子的份上,就算国公府再以势压人,他都要休掉唐氏。
看到妻子只身回来,并没有带什么晦气的东西,他脸色好了一些。他真怕妻子不管不顾,把那败坏门风的女儿尸首领回来。
唐氏见丈夫在等自己,心里还没得及高兴,就被对方阴沉沉的脸色浇得透凉。
陵阳侯冷哼一声,扭头朝妾室的屋子走去。侯夫人满腹怨恨,幽怨的眼神一直跟着他的背影,看着那妾室花枝招展地迎他进屋,心里向千万根针扎一般。
上次娘说的话,那对食妾室等字眼,让她的心痛了好几天。而丈夫的眼神,比那些针刺都要锋利,刺得她的心在滴血。看来,经此一事,娘家是不会再管玉乔了。
她举目望天,脸色灰败。
唐国公府和陵阳侯府两家儿女私奔客死异乡的事情,很快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人们这才恍悟,七王爷为何不愿续娶,原来是被女人伤了心。别人都说他痴情,谁知他却是有苦难言,说不出口。
百姓对于男女偷情的事情向来热衷,讨论起来活灵活现,都像真的看以唐成两人私奔一般。他们说话间夹杂着啧啧声,还有那绘声绘色的描述,无一不带着香艳的色彩。伴随着眉眼间你知我知,显得格外意味深长,泛着说不清的韵味。
不到两日之间,元翼从之前的情圣男人,变成别人眼值得同情的倒霉蛋。七王府的门口,再次有人探头探脑,不知谁说了一句,七王在寺中修行,众人才散去。
心道怪不得年年住在寺中的日子,比在王府里长,怕是受了打击,只能求佛祖开解。
身处事外的元翼对别人的同情嗤之以鼻,他何曾说过自己对成玉秀情深一片,什么时候说过为她终生不娶?不过是他人妄加猜测,私下胡编乱造,他懒得澄清罢了。
世人的怜悯,更是大可不必。
他派出去的人紧密是监视着国师府,可是国师一直闭府不出,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传闻一般。他不信国师没有听到十皇弟有反心的传言,就怕对方一出手就是死招。
前两日,在半夜时分,曾有三个黑影离开。他派人跟上,对国师府密切关注,就怕国师突然出手,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日子如水般划过,直到传出左将军暴毙,左二公子被阉的消息,诡异地压住了京中一切声音。
国师或许是真的不想再开杀戮,见多血腥的事情,已失了兴致。好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新的法子,开始喜欢骟人了。前有裴家的大公子,现在有左家的二公子。看来还人敢挑战他的威严,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等着子孙被骟。
说起来,左家的罪名就是莫须有,既无确切的证据,也没有上谏。无缘无故就扣押左将军,根本不给左家申冤的机会,就那么杀了左将军。
纵观历朝历代,一个二品的将军,岂是说杀就杀的。
左将军的那位二公子,他的平妻是左辅国董大人府上的庶孙女。董大人是国师的心腹,他的孙女婿都说阉就阉,何况其他的世家官员。
无根之心,心狠手辣,本就断子绝孙,不怕天降报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时之间,唐成两家的破事被盖下去,人人自危。
杀头和割命根子,后者更狠。
左府的那位董小事,出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离。左家不敢阻拦,连气都没有吭,就让她带着嫁妆拿着和离书,归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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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三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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