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转身进了屋子。留下芳年一人站在院子里,一头的雾水。
安总管和三喜在院子外面,只听得门「嘭」的一声,吓得三喜心惊肉跳。她不放心自己的小姐,伸长脖子张望着。
就见自家小姐一人站在院子里,风把她的衣裙吹得飘起,看起来瑟瑟。现在天凉,小姐身上正逢小日子,本就忌冷。穿的衣裳不厚,外面也没罩个披风什么的,要是身子进了寒气可怎么办。她焦急地求安总管,「安总管,奴婢能不能进去陪我们小姐?」
「不行,王爷的院子,就是老奴,都不能随意进去。」
三喜无法,在外在看着自家小姐,干着急。
院子里芳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等了半天,屋里人都没有半点动静。她想着姓元的是不是只顾着生气,忘记自己站在外面。要真是那样,那么她是不是可能以离开了。才试探着挪动了一下脚,清冷的男声就从屋内飘出来。
「谁许你动了?」
她立马站好,眼观鼻。心道姓元的是长了八只眼,怎么在屋里还能看到她的小动作?
「王爷,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屋里的男人不回话,回应她的是凉凉的冷风。她之前在马车里,倒不觉得冷,现在感觉背有些寒。
芳年心里头窝着火,她都弄不清楚姓元的,平白无故地晾着她,究竟又是哪根筋不对?
「王爷,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这两天身子不好,最近失血又多,还没补回来。站了这么久,我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实在有些受不住了,请王爷您大发慈悲,放我回去吧。」
屋里的男人冷着脸,面上先是一红,紧跟着黑沉沉的。这个不知羞的,怎么什么事情都敢往外嚷,来葵水的事情恨不得嚷得天下皆知。
他咬着牙,迸出一个字,「滚!」
听到这个字的芳年像被鬼追似的很快就看不见人,他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浊气,恨不得把她提溜回来,好好地再教训一顿。
芳年像脚底生风一般,带着三喜快步走着。待远离了悟禅院,她才长舒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天,灰压压的。
「快走吧,看样子雨快来了。」
她催着三喜,主仆二人步子更疾。
前脚将迈进玄机院,外面的雨就细绵绵地下开了。雨水带来的水雾泛起丝丝凉意,芳年站在窗前,看着秋雨中的院子,竟恍然生出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小姐,寒气重,你快进内室吧。」三喜小声地劝着。
芳年站着没动,三喜见状取来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她转头,语气低沉,「三喜,你以后想找什么样的人家?」
三喜一愣,没料到小姐会问这样的话。芳年也是刚才心情怅然之际,想起身边之人,三喜前世一生未嫁,陪伴自己。
今生既是要变,那么身边人应该有不一样的结局。
「小姐,奴婢没有想过,只想着一直陪着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芳年莞尔,三喜以前就是这么说的,说到做到,真的一辈子没嫁人。她不急,这一世,定要一个和前世不一样的命运。
「不急,你慢慢想,若真有一天遇到中意的人,我会替你做主的。」
「小姐……」
四喜立在不远处,闻言低下了头。
芳年朝她望去,四喜前世倒是嫁了,嫁的是裴家的下人。可惜死得早,也没享什么福。
「四喜,你也一样,将来我也会替你做主。」
「谢小姐,奴婢和三喜一样,只愿一直侍候小姐。」
「好,你们的心意,我记在心里。」芳年说着,头转向窗外。若不能改变些什么,重生一世有何意义?
但现在的她,囿于这王府内院,不知何时才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细雨中,两个人影走近,前面的是安总管,后面跟着撑伞的下人。
芳年诧异,这个时候,安总管冒雨过来做什么?她才离开悟禅院,不会是姓元的又要折腾她吧。
安总管在屋外抖掉衣服上的水珠,进屋后立在门口处向芳年行礼,「王妃,老奴奉王爷之命,特来传话。王爷有一句托老奴带给王妃,雨寒天凉,王妃晚膳就不用去悟禅院了。」
「我知道了,多谢王爷体恤,劳烦安总管受累跑这一趟。」
「不敢当,都是老奴的本份。」
安总管传过话,告退冒雨离开。
芳年琢磨着七王爷的用意,方才在院子里还莫名奇妙地处罚自己,转眼就来示好。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其实七王爷的原话是,「今日本王有事,不在府里用饭。」
那雨寒天凉什么的话,都是安总管自己加上的。意思一样,意义大不相同,难怪芳年会觉得不对劲。
她不愿去猜姓元的有什么用意,既然不用去悟禅院一趟,总归是好的。这密密的细雨,自己还真不太想出门,弄得一身的湿气。
厨房的白嬷嬷惯会看风向,不管雨下得紧,亲自来到玄机院,请示芳年晚膳如何安排。
悟禅院那边,照旧是几样素菜,芳年今日胃口不佳,让好随意弄几个清淡些的菜色。
交待好后,她似乎想起什么,问道:「白嬷嬷,今早的血燕……?」
「回王妃娘娘,那是安总管亲自过来吩咐奴婢的。」白嬷嬷笑得脸上起褶子,安总管直接听命于王爷,总不会自己做主给王妃补身子,一定是王爷的意思。
看来这个新王妃,和前王妃完全不一样,在王爷的心目中,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她做下人的,哪有不希望在主母面前得脸的。
芳年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好了,你先下去吧。」
白嬷嬷恭恭敬敬地告退,芳年支着额头,百般不解姓元的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是讨厌自己的,从他的语气还有举止上看得分明,为何会想着替自己补身子。
一定是因为她的血,她身体好,他才能多吸血。
这般一想,倒说得通。
安总管戏做得全,连王爷晚上不在府里用膳的事情都没有知会厨房的人。是以白嬷嬷什么也不知道。
三喜送了白嬷嬷出院子,回屋后眼神一下往外飘,芳年见着,问道:「外面可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在看什么?」
「没……小姐,奴婢是想着,不知那两人现在何处?」
她口中的那两人就是隐七和隐八,芳年看着外面的细雨,这样的雨虽不大,但下得密实,必会湿透衣裳。眼下秋意寒凉,寻常人根本受不住。
「你到外面喊一声,叫他们去东厢屋子躲雨。」
「……嗳」三喜得了她的吩咐,撑着油纸伞站在院子里,「我们王妃有命,要是你们还在,就出来去东屋里躲会雨。」
空中传来两声谢谢王妃,不大会儿,两条人影直奔东屋。东屋是空置的屋子,除了简单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三喜进屋后,又道:「小姐,看那两人,淋得狠了,全身都湿得透透的。这秋雨入骨,要是经不住,怕染上风寒。要不,奴婢送壶热茶进去,给他们驱驱寒?」
「可以,你去吧。」芳年想着,对于他们来说,怕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早就习经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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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二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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