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消息倒是灵通,真不像是禁足反醒之人。」
「我问你话呢,芳妹妹,你扯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傅珍华颇为焦急。
芳年再抿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斜睨她一眼,「我为何要告诉大姐?」
「你……」傅珍华指着她,「就凭我是你的大姐,怕你吃亏,所以关心一下,何错之有?」
「那就谢谢大姐了,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后天就要出嫁,要忙的事情太多,就不陪大姐说话了,大姐请自便。」
说完,芳年起身,带着三喜去了父母的院子。
傅珍华在后面咬牙切齿,踢了踢门槛愤然离去。
芳年走到半路上,被傅老夫人派人叫走。
她进怡然院时,傅老夫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着经。
「祖母,您找我?」
傅老夫人睁开眼,由沈婆子扶着起身,示意芳年坐近些。
「芳姐儿,这门亲事……祖母越想心里越不安稳。我知道你委屈,可是咱们傅家势微,得罪不起王爷。我的儿,你可明白祖母心里的苦……」
「祖母,孙女明白,我不怨。」
芳年从没有想过,祖母会为了她与七王爷对抗。前世里,她在裴府过得不如意,祖母都没有开口劝她和离。
祖母是疼爱她,但更注重的是整个傅府的兴亡。
「我的儿……」傅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摩梭着她的手背,「祖母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识大体,知分寸。那七王爷重情重义,应不是难相处的人。你进府后,一定要侍候好王爷,替他打理内宅。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你的用心,王爷会看在眼里。以后生下嫡子,就万事不惧。你听明白祖母的意思吗?」
芳年点头,她听明白了。但她和七王爷不是大家想像的样子,什么生嫡子,和她无关。
傅老夫人赞许,她就知道芳姐儿会理解自己的苦心。她替芳姐儿备下丰厚的嫁妆,就是想弥补自己的愧疚感。
「亲事仓促,委屈你了。」
「祖母……」
「芳姐儿,嫁人后不比在娘家,记住万事隐忍,方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孙女记下了。」
「我已命人知会相熟的人家,成亲那日,有可能宾客不多。祖母……对不住你。」
这门亲事,带给傅家的不是喜气,全是忧心。傅老夫人不用打听就知道,京里多少人家等着看笑话,可怜她的芳姐儿……她祈求佛祖保佑,芳姐儿嫁过去后顺顺利利的。
芳年倒是无所谓,风光大嫁又怎样?前世里,府里做了万全的准备送她出嫁,出嫁那日宾客满门,最后她的日子还不是过得不如意。
「祖母,孙女不觉得委屈。」
「好、好孩子。」
傅老夫人欣慰不已,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放开。
二房的正院里,邢氏正为难着。
后天女儿就要出嫁,时间这么赶,连喜帖都来不及送。到时候就算是大办宴席,也不一定有人上门祝贺。
听说婆母那边派人挨家送喜信,她想了想,命自己的婆子亲自跑一趟娘家。
邢家人早就听了传闻,正准备上门,听到报信,急急地备车到傅府。
见了娘家人,邢氏强颜欢笑,对两个侄子是赞了又赞。
邢家官阶不太高,邢氏的哥哥是五品工部郎中,娶妻魏氏,是伯府嫡幼女。元朝自开国以来,前朝遗留下来的世家官员都得以幸存,只不过风光大减。
魏氏忙问邢氏怎么回事,邢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说到自己的女儿,免不了泪湿。
邢家两子,长子名唤邢墨,次子名唤邢砚。邢墨已定亲,之前邢氏想把女儿许配的就是邢砚。
邢砚长相白净,颇有儒学之风。他的心里对于姑姑家的表妹也是有好感的,之前因为表姐自小许配给裴家,他不敢表露出来。
魏氏问清情况,那边沈婆子领着芳年进来。
芳年见到年轻许多的舅舅舅母,心里不免一番感慨。
傅兴明和傅兴齐也赶到,姐弟三人向舅舅舅母请安。请过安后,小辈们自是离开,留下长辈们议事。
到底男女有别,芳年错后一步走着。前面的邢砚有意放缓脚步,等到和几人错开距离,他快速转身。
「芳妹妹……要是你在王府过得不好。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离开王府,我愿意……娶你……」
他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便扭头跟上前面的人。
芳年愣在当场,忆起前世里,砚表哥拖到近三十才娶亲,难道……
若砚表哥真对她有情,她更不能连累他。
邢家人在傅府住下来,还有一些相熟的人家陆续送来贺礼,傅家终于有了办喜事的气氛。
在成亲前一夜,熬得两眼通红的茜娘终于把喜服改好。
芳年在母亲和庶姐的注视下,换上喜服。
茜娘的手很巧,改得十分的合身。大红的喜服衬得她肌肤越发赛雪,眉眼生动。邢氏脸上带着喜色,眼中泛着泪光。
镜子中,映出妍丽的女子。芳年定定地看着,像不认识一般。前世今生,两次嫁人,心境截然不同。
前世的自己,是羞赧的,满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现在的自己,是平静的,前路已知,无喜无悲。
嫁妆已经装点完毕,邢氏安排装箱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下人们被郑重交待过,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否则轻则发卖,重则杖毙。
事关女儿的名声,和气如邢氏,都拿出雷霆之势,以势压人。
单子在芳年的手中,上面的东西都被邢氏封存在私库里,钥匙没有交给婆子,而是邢氏自己收着。
摆在院子里的箱笼都按芳年的要求,面上摆着一层真物,下面都填着石头。傅老夫人那里,邢氏不敢隐瞒。
得知一切都是孙女自己的主意,老夫人重重地叹气,默许不言。那些扣下来的嫁妆,也按照孙女的意思,留在二房。
晨起,芳年被唤起梳妆。
傅府的门口,聚齐许多人,探头探脑的。
灰明的天色,众人面目模糊,仅能从他们议论的语气中,猜测着他们此时的兴奋。那是一种看热闹,品大戏的心态。
他们期盼着傅家今日能发生什么事情,最好是能让他们在茶前饭后谈上好一阵子。
傅家人很无奈,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赶人。傅老夫人请人算过吉时,掐着时辰送孙女上花轿。
邢氏背过身子,哭得双肩颤抖。再如何往好处想,都免不了担心受怕。傅万里是父亲,许多话不好说,仅不停地交待女儿,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按例,女儿出嫁,由兄长背出门。
大房的傅兴昌觉得丢脸,装病不出,卫氏假惺惺地命人去唤傅兴盛。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怕大喜的日子招晦气,忍着没有发作。
傅兴明自告奋勇出来,要背亲姐出门。傅万里满口应下,不管卫氏倾刻变黑的脸。
芳年被自己的亲弟背出门,府外面停着的是傅家备下的花轿。七王府那边,自是半点动静也没有,更不可能派人来接亲。他眼睛通红,手攥成拳,就想把芳年往回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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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良药妻 卷一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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