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灯一看一愣,竟是昨日带头见血的春分,春分依旧是清风般温和的微笑上场,提着不起眼的玄铁剑。
止水眼睛咧开一条缝,抱拳,「夜凝宫护法,止水。」
春分笑道:「六朝神枢堂二十四节使,春分,小弟惊蛰似乎在贵宫逗留过久呢。」
「哦,你说上回那个传信儿的小不点?」止水掏掏耳朵,「他对宫主大不敬,被骨瓷封起来了。」
「既然如此,神枢堂择日再登门拜访,如有不敬,在下替他道歉。」春分不怒,笑道。
止水见他的笑,眯起眼,手握住身後的刀柄。
顾青灯坐在阁楼间目不转睛地看着,止水看起来像是重量型,而春分则是轻便型,双方开战之後几番迅速碰撞擦出刺目的火花,沉钝而凌厉的剑气一圈圈震开。
止水抽刀一劈下去简直就跟一道闪电轰隆打下来一般,而那人却如鬼魅般躲闪得极为轻巧,挌、抡、挑、刺、斩,一气呵成,一时间擂台摇摇晃晃,难以分出胜负。
顾青灯忍不住去看喝茶的堪伏渊,想起昨日的血色,「止水会有事吗?」
竹帘降下一半,堪伏渊红衣外套黑袍,黑发披泻在肩头甚是静雅斯文,「我吩咐过他不许乱来。」
顾青灯又望向擂台,「那个叫春分的,速度好快。」当真如鬼魂一般,她自诩身法在年轻一辈中算是卓绝的,跟他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是。」堪伏渊答道:「神枢堂里无普通人。」
「那止水……」
「止水六岁的时候,便能空手掐死一只吊睛老虎。」他将空茶杯搁在桌上,顾青灯又给他斟了一杯,堪伏渊静静望着擂台上眼花撩乱的剑光以及挥舞出阵阵风尘的大刀,道:「我发现他时,他是神枢堂地下修罗场里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神枢堂?」顾青灯一惊,「止水他以前是神枢堂的?」
「孩童的活体实验,堂里本早已变成非人。」堪伏渊淡淡道。
樱桃在一边忍不住气愤插话,「莫看神枢堂他们生得一张平凡的面孔,里头都是腐烂的妖魔骨血。」
顾青灯想止水平常皆是一副爱理不理又轻蔑嫌弃的模样,像个叛逆闹脾气的少年,感觉有些不真实。
「那个时候他的眼神如野兽一般,肮脏又纯净。」堪伏渊笑笑,「现在这番倒是很好。」
顾青灯又忍不住看向擂台,擂台已经被打得摇摇欲坠,几欲崩塌的模样。
「公子贵安。」一名侍女模样的人在隔间口行礼,道:「我家主子请您过来一趟。」
樱桃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我家主子说,台上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不如来主子这儿坐坐,下上一盘棋,昨日才供上了云南上好的普洱,想请您嚐嚐。」
樱桃皱皱眉正欲拒绝,堪伏渊起身理理衣袖,对樱桃道:「看好这儿。」
「宫主……」
堪伏渊望了顾青灯一眼,顾青灯会意硬着头皮跟他去了。
地点在三楼,茶馆顶楼。
一上楼就闻见浓浓熏香,甚有丝竹奏乐之声,一看,好家伙,包下整间三楼不说,侍女两边一边一溜儿,弹琴跳舞,香炉蒸顶,轻纱软帐,妥妥烧钱摆架子。
顾青灯随在堪伏渊身後,那所谓的主子坐在竹帘之後,嫋嫋熏香间只见她银丝褶白蝶的丝质纱裙和褚色桃花刺绣的里裙,十指白玉,竹帘遮了一半,偏偏露出女子白皙的下巴以及嫣红的唇,犹抱琵琶半遮面,格外妩媚妖娆。
她唇角微扬,面前搁了一张丝弦雕花檀木琴,泛着微微光芒。
「宫主大人愿屈尊前来,奴家当真是受宠若惊。」
这声音哎哟喂,顾青灯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堪伏渊走来便坐於前头的软垫上,侧首便可见台下的风景,这般看得更是清楚,止水与春分之间无哪一方呈现疲惫之姿,前者早已用大刀在擂台地面上砍出数条深深沟壑。
顾青灯看得有些怔神,又听那女子道:「今早下头的人供来上好的云南普洱,想着宫主难得来中原一趟,便斗胆请宫主来这儿听听琴,喝上一杯。」
堪伏渊道:「好。」
茶香弥漫,不愧是上好茶叶,入口极是甘醇,普洱入杯有一种深深的红。
堪伏渊执杯慢慢地饮,隔着竹帘缝隙听女子道:「宫主唤奴家阿荫便好。」
堪伏渊点点头,「阿荫姑娘。」
他只是应和,丝毫不见主动,这番只能由阿荫开口,「宫主觉得,春分如何?」
堪伏渊扫了一眼台上,「杀意收敛得不错,止水该向他学学。」
「宫主这次来,听传言说是为了大瀚海花?」
「正是。」
阿荫掩唇而笑,「看来那麽多不靠谱的江湖传言中,这个倒是真的,这麽一出英雄大会目的在何,想必宫主是清楚的吧。」
顾青灯一愣,目的?
「春分在奴家手上算是最不争气的一个了,懒惰而闲散,宫主若是愿意,大瀚海花今晚便是您的,您应该晓得,它本属於六朝神枢堂。」阿荫一边说一边轻抚琴弦,柔柔地道:「咱们的对手都是相同的,不是吗?何为门派,何为江湖,那些道貌岸然所谓正派,又做了多少龌龊之事,咱们岂能比得。」
顾青灯听此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六朝神枢堂的,她前来是为了和夜凝宫合作,若不合作,便不再客气了。
堪伏渊把玩手中茶杯,「夜凝宫不也是目标之一吗?」
「那自然是搁在最後。」阿荫笑道,玉一般的手指轻弹琴弦,琴声清脆细致,她一边弹一边幽幽地道:「有了大瀚海花,宫主可以活得更加长久吧。」
顾青灯浑身一震,堪伏渊笑而不言。
「十一年前据说焚火碎光刀曾被暗中流传出去,只不过十一年里练出来的单宫主一人,练成了,想必时日也不多了。」
「姑娘晓得的倒是清楚。」堪伏渊淡淡地道。
顾青灯呆了一呆,愣怔地注视堪伏渊的侧影。这个女人……在瞎说什麽?
阿荫柔柔地笑道:「堂主喜欢钻研这些个玩意儿,那个什麽花儿他倒是不甚感兴趣,於是阿荫这便来请教宫主您了。」
说着,指节轻折,顾青灯顿觉一阵锐利刀风扑面而来,竟有几分排山倒海的架势,赶紧翻身躲过,紧接着是第二轮,身後是梁柱喀嚓喀嚓齐齐切碎的巨响,轰隆倒地。
阿荫依旧弯着唇,指尖一拨琴。
堪伏渊一手将顾青灯拉到身後,顾青灯便觉地板震了一震,彷佛是狂风呼啸之後,地面狼藉,後头房顶塌了一半,一旁端盘的侍女不晓得几个被切成了一块一块。她抬起身子,只有堪伏渊端坐的这一片地板算是完好的了,也不知他如何出的手,不由得抬头瞪向那女子。
阿荫却缓缓站起来,撩开了竹帘,她的上半边脸戴着一张黑铁描金面具,她迤逦长长的裙摆,悠悠步到堪伏渊面前,便俯下头去,摘下面具,挽着笑容的红唇落下,就这麽吻了上去。
顾青灯这个视线只能看见女人长长的黑发和下巴,堪伏渊似乎微微侧了侧脸,好似迎接那女人的亲吻。
末了,阿荫微微抬头,「你赢了。」语毕,楼外响起擂台宣布止水胜出的声音以及掌声。
阿荫笑了一笑,戴上面具重新起身,两名侍女跟在後面,缓缓走下楼。
顾青灯的三观被刷得反应不过来,直到堪伏渊拿她的袖子去擦嘴角女人残留的唇脂才回过神,猛地扯回袖子瞪着他,不知为何竟有些窘迫,又有点气愤。
堪伏渊一脸无辜,淡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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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二嫁 中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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