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妻 卷三 第三十四章

  萧逸登时知晓那女子的身份了,他与太子都没有侧妃,定是萧元的那位。
  关系到萧元的私事,萧逸更要继续听了。
  「你说。」谢澜音语气淡淡的,仿佛已看破红尘。
  萧逸心中动了动,都说这位侧妃因为被抢婚一直怨恨萧元,现在看来果然属实。
  「侧妃,我知道您心里还想着郭家二公子,可您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殿下对你那么好,您与其为了有缘无分的二公子整日郁郁寡欢,为何不忘了他好好跟殿下过?」鹦哥困惑地仰起头,眼睛却闭上了,怕自己没姑娘演戏的本事,破功笑出来。
  谢澜音没看她,伸出手,接住飘落下来的一片海棠花瓣,温柔的声音里多了回忆,「因为他还没忘了我,只要他一日没成亲,我的心就继续为他守一日。殿下再好,终究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不能因为他对我好,就忘了与二公子的海誓山盟。」
  萧逸原本想偷听些萧元的秘密的,听了这番话,心头一震。
  假如,那日云柔真的嫁给了太子,婚后是不是跟这位侧妃一样,始终为他守着心?
  一定会的,她那么喜欢他。
  「可惜,就像你每日劝我一样,他身边的忠仆他的家人,肯定也会劝他,劝他再娶别的好姑娘……」谢澜音突然哭了,靠到鹦哥肩头,哭得绝望而哀伤,「鹦哥,我怕,我与他再无可能,我怕他妥协,怕他喜欢上旁的好姑娘,我怕我在这里日夜牵挂他,他却已经移情别恋……鹦哥,你说,他会为了我坚持吗?」
  鹦哥叹了口气,拍着她肩膀道:「不是奴婢故意泼侧妃冷水,您嫁的是殿下,殿下再不受宠,都是堂堂王爷,怎是二公子惹得起的?」
  谢澜音如遭雷击,慢慢站了起来,对着满树海棠苦笑,「是啊,那是王爷,他怎么肯为了我得罪家人得罪王爷?说不定,他还会为了自己的前程讨好王爷,当初去王府理论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
  「唉,侧妃还是别想了,咱们赶紧回去罢。」
  又几句轻声细语后,主仆俩渐渐走远。
  萧逸靠着树,脸上不知何时落了泪。
  云柔一个人困在法宁寺,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想他,又怀疑他?
  谢侧妃说出怀疑郭澄的话时,他在心里替郭澄回了不会,不会娶旁人。其实萧逸不知道郭澄的想法,却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太子害得他们两地分隔姻缘不成,他最初还冲动地去抢婚去与太子理论,可是现在,他不正如谢侧妃所说,为了母后为了朝局要与太子握手言和吗?
  若此事传到云柔耳中,她定会伤心后悔吧?
  伤心他的虚情假意,后悔信了他。
  萧逸不想她怨自己。
  可他能做什么?
  与太子保持距离?
  念头一起,萧逸忽觉茅塞顿开。,母后怕他们兄弟自相残杀,他当然不会杀太子,但他可以与他断绝关系啊。没有他,太子也可以靠自己的手段稳固他在朝堂的地位,只要他不坏太子的筹谋,置身事外,萧元就没有可乘之机。
  决定了,萧逸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当晚太子过来找他,他避而不见。
  兄弟再见,就是翌日的比武了。
  萧逸就像眼里没有太子一般,始终不理会太子。
  弟弟顽固倔强不懂事,前一刻还要和好下一刻又耍起了脾气,太子气得胸闷,趁人不注意时瞪了萧逸好几眼。
  宣德帝没留意到两个儿子之间的剑拔弩张,皱眉问长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萧元顶着一张苍白的脸道:「回父皇,为了准备比试,昨天儿臣与身边侍卫练手,不慎挨了一掌,今日恐怕不能上场了。」
  宣德帝盯着他,不知他是真伤了还是怯场装病的,但一番话算是彻底堵住了他的嘴。
  「既然伤了,那就在一旁看着吧。」冷冷回了一句,宣德帝朝大太监权公公递了个眼色。
  权公公点点头,上前几步,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能在皇上面前展现身手,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勋贵子弟们摩拳擦掌,俱都使出了看家本事。但他们并没有忘了皇上最想看到什么,因此与太子衡王交手时都会故意落败,如此一来,想要得出魁首,太子兄弟俩必须对阵一场。
  围观的多是少年郎,兴奋地替两人喝彩。
  见众人都盼着看,宣德帝笑道:「那你们就比一场,注意别伤了人。」
  太子朝萧逸拱拱手,打趣道:「三弟武艺超群,稍后还请手下留情,别让为兄输得太难看。」
  萧逸淡淡嗯了声,请他先。
  然而太子只是口头谦逊罢了,昨日狩猎他已经输给了弟弟,今日再输,他这个兄长有何颜面?非但要被臣子看低,父皇也会越发偏心弟弟。
  一心想赢,太子的招式十分凌厉。
  萧逸感受到了兄长的意图,对上太子势在必得的眼神,胸口压抑了半年多的怒火陡然破胸而出,手中长剑舞动如灵蛇。
  宣德帝看出异样,拍案而起,「都给朕住手!」
  太子愣了一下,而就在此时,肩头忽然一疼。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就见亲弟弟的剑尖扎进了他肩膀。
  萧逸也没料到自己会刺中,回神后迅速收回剑,低头赔罪,「二哥,我……」
  太子看看肩膀,大方道:「没事,比武切磋在所难免,一点点小伤,三弟不必放在心上。」
  他话说得漂亮,没让事情变得更难看,宣德帝强压怒火道:「好了,先回去请太医上药。」
  太子领命,朝大臣们笑笑,捂着肩膀告辞,没走多远,身形忽的一晃,一头栽了下去。
  众人哗然!
  诚如太子所说,萧逸的剑只刺入了他肩膀一点,确实只是一点小伤,血都没流多少,怎会让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昏过去?因此眼看着太子倒地昏迷,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念头……剑上有毒!
  宣德帝最先反应过来,儿子身体要紧,立即吼人快抬太子回行宫,请太医。
  「父皇,二哥,二哥怎么昏倒了?」萧逸是最后回神的,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剑,想不通为何兄长会昏迷。周围安静地怪异,他抬起头,视线一一扫过那些用一种复杂目光盯着他的人,萧逸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到底哪里不好,他不知道,本能地求助自己的父皇。
  宣德帝盯着一脸茫然的儿子,面沉如水。
  方才兄弟俩比武时招招狠辣,相信谁都看得出来两人不和,而小儿子确实有毒杀兄长的理由。
  手足相残,宣德帝不愿相信,扫视一圈,沉声对萧逸道:「先随朕去看太子。」
  或许太子只是普通的昏迷,未必是中毒,有结果之前,他不愿怀疑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他大步往前走,萧逸愣了会儿,慌张地追了上去。
  太子乃一国储君,是未来的皇上,同来狩猎的几位大臣毫不犹豫地也跟在后面。身后一片沉重的脚步声,宣德帝不知想到什么,顿足回头,发现长子果然没有同行,脸色当即更难看了,厉声朝萧元吼道:「太子是你弟弟,现在他出事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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