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颜姝微红着脸颊打断翠喜的话,「这些话可别再说了,你去问问二姐三姐,我想回家了。」
翠喜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等到房门被合上,颜姝缓缓地躺下,拉了拉被子,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唇,小脸已经红成一片。
这时,忽然一阵嘈杂声远远地传来。颜姝疑惑地起身,就见翠喜推门跑了进来。
「姑娘,不好了,太子妃娘娘要生了!」
颜姝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据她所知,颜婉怀孕才刚刚满八个月,这会儿临盆,岂不是早产了?
一下子掀开被子,让翠喜拿了衣裳过来,她换上后,简单地梳妆了一下,就扶着翠喜的手往颜婉住的地方去。
颜妙、颜嫣和小颜娇都守在产房门口,一脸焦急。一见着颜姝过来了,颜嫣便走了过来,对她道,「你怎么过来了?你身子还虚着,别胡闹!」又扭头对翠喜道,「翠喜,你也不知道拦着些。」
颜姝笑了笑,轻声道,「你别怪翠喜,大姐姐这样,我哪里还能安心休息?」又问道,「御医怎么说?」
颜嫣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满面愁色,「情况怕是不太好。」
「都是那个秦氏害了大姐!」颜妙恨声说了一句,随即又愤愤地道,「我今天才知道大姐原来过得这么苦。」
随随便便一个侍妾都能欺负,如今早产了,那太子竟然连面都不露!
颜嫣和颜姝闻言,也暗淡了眉眼叹息。
恰在这时,产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虚弱的婴儿啼哭声,接着便是屋里稳婆丫鬟的欢喜声。
只是那欢喜的声音很快就被一阵惊慌的声音取代…
「不好,见红了!」
随着稳婆的一身惊呼,产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听琴抱着刚刚出生的小主子,红着眼睛望向床榻上早已累得虚脱、脸色苍白的颜婉,见她满头大汗,身下流出可怖的鲜血,不由哭着道:「主子,您看看小殿下,一定不要睡,不要睡!」
颜婉虚弱地笑了一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早被咬破的唇微微启,「别,别担心……」她的目光移向听琴怀里的襁褓,「孩子,孩,孩子……」
听琴赶忙将孩子往前送,然而那只玉手还是当着听琴的面无力地垂了下去。
「主子!」
听琴的声音传到屋外,守在门口的几个小姑娘登时变了脸色,吓哭了。
彼时,黎煜正准备送温羡和黎煊离开,人才走出厅堂,就见一个青衣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小厮满头大汗,连礼也顾不上行,便道:「殿下不好了,太子妃她早产见红了!」
一言出,黎煜脚下便是一个趔趄,待站稳了身子,他方才声音不稳地问道:「你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早产了呢?」他抓住小厮的衣襟,急切地问道,「本宫的孩子怎么样了?」
他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嫡子,这是他稳固储位的筹码,若是有个万一,那他以后怎么办?还有,母妃三令五申地要他照顾好颜婉不能让她有任何差池,要是她真的死了,他可怎么跟母妃交代?
各种念头齐齐涌上心头,黎煜慌了。当即,他再顾不得温羡与黎煊,推开小厮便拔步往颜婉住的院子跑去。
温羡看向站在身旁的黎煊,见他面色虽无异样,但眼底的担忧却是掩也掩不住的,便对他道:「过去看看吧。」
既然他们此刻在太子府上,又得知了消息,过去看看也算是在常理之中。
而黎煊似乎就是在等温羡这一句,在他声音将落未落之时就提步匆匆跟着黎煜一道去了。
温羡站在原地,想起那小姑娘这会儿醒了应该也在颜婉那处,担心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被吓坏,不由也跟了过去。
温羡慢一步到了颜婉的院子外,只站在门口,同样,黎煊也止步于此。
这会儿里面的喧闹声已经停了下来,隐隐能听见的只有那像猫儿叫似的孩子啼哭声。
看不到屋内的动静,叫人心里的焦急愈发火燎火绕,急需一个安抚。
「时慕,你说,她,会不会有事。」半晌,黎煊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温羡淡淡地看了一眼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丫鬟嬷嬷,她们手上捧着的一盆又一盆血水腥味儿远远地传来,令他蹙眉,只看着不似以往意气风发的黎煊,有些话绕在舌尖打了个转,最后只化为两个字,「不会。」
他话音才落,太医院的医正已经背着药箱走了过来。
「微臣见过王爷,温大人。」章医正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十分乖觉地将屋里的情形回禀了,「幸亏太子妃娘娘撑住了最后一口气,微臣才能将人从阎王爷的手里抢回来,只是……只是到底是伤了身子,加上太子妃娘娘她一直郁结在心,这日后如何,微臣也说不准。」
章医正说这话时将头埋了下去,没敢直视黎煊的目光。
他这样说不过是安人心罢了。
太子妃的身子已经如同油尽的枯灯,熬过一日便是赚了一日。
黎煊负在背后的手攥紧又松开,面色如常的让章医正退下。
「时慕,你说本王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三年前,给皇子们纳妃准备的采选开始前一个月,他一意孤行,南下游学,却在江南耽搁了月余,再回到信陵时,采选早已结束。云惠帝下了赐婚的旨意,将颜婉指给了已经太子黎煜为正妃。
他借酒消愁了数日,终于在颜婉出嫁三天前的夜里摸进了颜家,有心带她远走高飞。然而他在门外听见她和丫鬟的对话后,却没有再推开面前的门。
「她说她是心甘情愿嫁进太子府的,我就信了,到了今日才知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像我想的那么自在。当初如果本王没有离开过信陵,没有放弃带她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温羡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走动,才静静地听黎煊把话说完,道:「是对是错,如人饮水。」他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有时候,你以为的好也仅仅只是你的自以为是,若是真的在乎,拱手相让就是愚不可及。」
黎煊转过身,静默了片刻,方缓缓开口道:「或许,本王的确愚不可及吧。只如今又能如何?」
他和她的身份在三年前便被划下了无法跨越的鸿沟,三年前的错过,注定这辈子都挽救不回来。
回头看了一眼正屋,黎煊扯了扯唇,转身离开。
佛说人生有三苦,其中最苦是求不得放不下。
于他而言,只要她还好好地活着,他就守着她,这样或许也就够了。
他远去的背影透出几分寂寥,落入温羡的眼中,教他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来。
如今的黎煊像极了梦里前世的他,明明放不下,偏偏故作洒脱,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选择是正确的,可最后呢?
不过是徒留一辈子的遗憾和懊悔罢了。
——
颜婉服了药,整个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琴将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抱到隔壁的暖室,交给早已备好的乳母照料,之后方才折回主卧。转到实木雕花屏风后,见方才为避开太子而躲在这儿的几个小姑娘竟然已经趴在小鼓凳上睡着了,不由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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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娇妻 上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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