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开书案,走到东边落地书架旁紧阖的一扇窗户前,伸手推开窗扉,入眼是一堵白墙,墙头爬满了绿莹莹的藤萝。微微抬头,还能越过看到一片杏花树的顶冠,只不过树上已经没有了雪白的杏花,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绿。
温羡盯着那抹绿意,注意力却放在了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上。
那是女子嬉戏玩闹的声音。
隔壁是武安侯府,这嬉闹的声音该是颜家的几个小姑娘。
他站在窗前好一会儿,没听到那轻细娇软的声音,低头哂笑着摇了摇头,自嘲也有一日会做出这样听墙根的事情来。
退后半步,手搭上窗扉,正准备关上窗,恰在这时隔墙传来软软糯糯的一声轻唤,让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墙之隔,颜姝头疼地看着被小颜娇糊了一个黑手印的画,秀气的眉头不由轻轻地蹙起,然而对上小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她只能轻叹一声。
小颜娇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毁了四姐姐的心血,耷拉着小脑袋,期期艾艾地道歉。
「没事的,娇娇。」轻声安抚了兀自自责的小颜娇一句,颜姝的视线移到那幅秋千图上,不过倏尔便舒展开了眉头,「娇娇,替我取一小碗水来可好?」
这样的小事本来可以交给翠微或翠喜去做,但颜姝不想小颜娇为毁了画自责,交给她一桩小事去做,也能让小姑娘转移一下注意力。
小颜娇不知道自家四姐姐为什么突然要水,但还是乖乖地提着小裙子跑回屋子取了一杯水过来,「四姐姐,水来了。」
颜姝倒了一点儿到一只干净的画碟里,又换了一支干净的羊毫,沾了点水,先把那小手的墨迹晕染开,接着又沾了墨去补,不过寥寥数笔,原本的毁画之「手」便被改成了一只憨态可掬胖猫儿,颜姝又添了几笔,一只猫儿蹲在秋千上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想去抓停在鼻尖的蝶儿的情状便跃然于画纸纸上。
本来只是灵感偶发,尝试着补救,未料到效果不错,颜姝满意地笑了,侧过头问趴在桌案边眼睛一眨不眨的小颜娇,「娇娇喜欢吗?」
「好可爱呀,像黑球儿。」小颜娇喜欢猫儿,自己也养了一只黑色小奶猫,取了名字就叫黑球儿。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画上的猫儿,才要碰到就立即缩了回去。
手上沾的墨迹还没来得及洗掉,她怕又弄脏了画。
颜姝接过翠微捧过来的打湿了的手巾,拉过小颜娇的手,细心地替她擦干净小手,之后自己也擦了一回,才轻声细语地与她道:「等画干了,娇娇拿回去,跟黑球儿比一比?」
妹妹的小奶猫,她只瞧过一回,隐约觉得自己画的没差。
小颜娇欢喜得直拍小手,颜姝也勾了嘴角,眉梢染笑。
那轻细的笑声在风里吹散,却被竹里馆内的温羡敏锐地捕捉住,他素来清冷的眉眼不经意间柔和了些许,眼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合上窗扉,温羡转身走回到书案前坐下,看到那上面看了一半的有关定国公和现太史编修的公文,也没了先前的烦躁。
万俟燮摇着扇子晃悠过来的时候,一见到温羡就发出了匪夷所思的喟叹,他煞有介事地在温羡跟前来回走了两次,才以扇子抵住自己的下巴,看着他道:「时慕,你今天心情很好?」
「不算太差。」
「嗯?不对啊……」他明明听说定国公那厮方才在尚书府门前堵了温羡,怎么他这会儿不像以前每次见过定国公后一样阴沉了?
温羡将手里看完的公文放到一旁,搁下羊毫,抬头,「你这表情好似很失望?」
万俟燮干笑了两声,连忙跳过这个话题,伸手从袖笼里掏出一枚香囊,放到温羡跟前,「这里面的东西我验过了,不是坏东西。」
温羡瞥一眼那香囊,是他上次趁颜姝醉酒时取走的那一枚,皱了皱眉,抬眼问他,「她的病蹊跷,你上次去诊脉有发现什么吗?」
「蹊跷?」万俟燮当初只以为是风寒,诊治时虽然觉得小姑娘身子太过羸弱,却并没有多加上心,这会儿听温羡提起,倒奇了,「我都没发现,你怎么知道的?」
「……」温羡哑然。
万俟燮没在这上面刨根问底,只把香囊又收了回去,「香囊还是先放我这儿,等我寻了机会去瞧一瞧那小姑娘之后再作断定。」行医用药,是好是坏,从来都不是一定的。有时候,好东西也有可能是最致命的。
温羡颔首,却眯眼觑着他,「你打算怎么去瞧?」
万俟燮「哗」地一下打开折扇,晃了晃,嬉笑道:「这不该问我呀?」桃花眼眨眨,他凑到温羡跟前,「那是你家的小姑娘,你若是着急担心,自然会安排,若是不着急嘛——我院里的女儿红还在等着呢。」
温羡随手抄了一本公文将万俟燮的脸拍开,抿着唇,半晌才开口道:「过几日,我来安排。」
万俟燮看穿一般笑了一声,带着些揶揄的意味。
「到时候,你听我的。」温羡一边展开一本新的公文,一边头也不抬地添了一句。
万俟燮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莫名有种要被坑的感觉……
万俟燮手里拿着展开的一幅画像,微微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常信,呆呆地问他,「你再说一遍,你主子让你送这画像来做什么?」
常信斟酌了一下,方道:「大人请您按画上人装扮,往武安侯府去为颜四姑娘诊脉。」
粗暴地将手里的画像攥作一团扔到常信的怀里,万俟燮有些跳脚地低骂道:「看病就看病,整那么多幺蛾子干什么,我看他就是想整我,这尚书府呆不得了呆不得了。」
他声音不算大,常信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十分冷静地对他道:「大人已经备好了马车,如果万俟先生要走,会有人送您回百草谷。」
「百草谷」三个字一出,万俟燮立即就默了。
当初他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回去?除非他疯了。
万俟燮和温羡相识多年,深知他的手段,明白他这个「送」是绝对不会给自己任何反抗机会的。
他「啧」了一声,伸手抓回了那幅画像,径直去寻温羡。
「解释一下呗,好端端地看病,凭什么要我易容成个女子?」他微微眯着桃花眼,轻哼道,「难不成害怕我生得太俊美,回头那小姑娘看上了我,嗯?」
他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么个理由可以说得通,「要我说,你真害怕,就别再这里端着,直接到那武安侯跟前提亲不就好了,犯得着还防我么?」
然而,闻言,温羡只淡淡地抬眸扫了一眼他,道,「你想太多了。」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万俟燮的跟前,温羡取过他手里的画像打开,上面是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女子,柳眉桃花眼,眉心有颗小痣,红唇紧抿,一脸严肃,「医人治病,你去无妨,只是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查证。」
万俟燮挑眉,「时慕,从武安侯的柳营,到如今的四姑娘,你到底在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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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娇妻 上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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