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掌家 卷四 第三十八章

  「呜……」被席临川箍在怀里的红衣还挣扎着,她急得完全没工夫多想席临川为什么不让她说话,席临川捂她捂得十分辛苦。
  小萄脚下不挪,战战兢兢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犹豫着说:「为什么是……‘和离’?」
  红衣倒为她这问题一怔:重要吗?是和离还是休妻重要吗?现在是咬文嚼字的时候吗?!
  席焕抬了抬眼,忽地不忿地一吸冷气:「不给面子。」
  ……哈?!
  红衣越听越觉得他们夫妻间有些梗是自己不明白的,望向席焕,席焕颓丧道:「每次都是这样,我若吓唬她的时候露了一点破绽,立刻就听出不对,而且一定直接问出来,多尴尬!」
  小萄双颊红到耳根,暗一瞪他,只埋怨说:「怪你自己露的破绽太过才是——这会儿明明该是‘休妻’比‘和离’合理,也顺口多了,你非要说‘和离’……」
  「怪我吗?」
  「那怪我吗!」一贯在红衣和席临川面前只有个谨慎形象的小萄突然抬起杠来,而且半点怯意没有,倒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当然怪你了!」席焕见她瞪过来,努力将自己的眼睛瞪得更大,「你当我不知道‘休妻’比‘和离’顺口?我不是怕你当真吗!」
  「……」红衣顿时觉得后槽牙一软,伸手强把席临川的手掰开,阴阳怪气地道了句,「哎呦,好甜!」
  她说罢也不理他们的反应,拽着席临川就往外去:「我们走我们走……不看他们打情骂俏了。」
  「也好。」席临川衔笑颔首,端然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足下缓缓地往外踱着,悠悠然也道,「我们换个地方,也打情骂俏。」
  这事便得以逆转了。席临川一贯地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事情,着人送了钱去给田家还债,顺带着添了一句「以后小萄是席家人。」
  ——这话说得没到「撕破脸」的份上,其中的意思也明白极了,完全翻译过来,就是:以后小萄是席家人,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再来找她的麻烦,你试试?
  若搁在几天前,田家或许还敢不服。可现在,理亏到了极点又哪敢再说什么。据回来复命的下人说,她那几位叔伯收了钱,一口大气都不敢出,连连点头应「是」。
  事态得以平静之余,席焕仰天大呼:「白挨了五十杖啊……」
  听他抱怨这个,小萄也顾不得兄嫂皆在房中探望。蹲下身扒在榻边,口气十分娇软:「夫君别生气嘛,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萌妹子的娇羞尽显,红衣浑身一哆嗦。
  从前她和席临川还一直担心小萄忐忑太过,这些日子因为席焕病着,他们常来探望,才发现其实也不尽然……
  至少在他二人相处的时候,她常有他们不知道的一面,抬杠吵嘴什么的……常是以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呛得席焕接不上话。
  眼下听说她要下厨,席焕很是沉吟了一会儿,遂认真道:「不想吃什么。但等我出征回来,你跟我一起四处走走吧——听说映阳冬时的雪景好得很,同去看看?」
  「好……」小萄刚应了这么一个字,旋即反应过来,诧然看向席临川,「兄长,他还是要出征么?!」
  按理说这事查清楚了,应该就不必了啊!五十杖已然白挨了是没办法,但充军的事理当是免了才对。
  席临川却点点头:「是。」
  小萄愣了。看看席焕又看看席临川,眉头一皱:「为何?如是这样……人是谁打死的都没区别?」
  「有区别。」席临川啧啧嘴,「出征的原因不同——原是被充军,现下不是充军了,是他自己请命去的。」
  「啊?!」小萄更一愕,怔怔地看向席焕,「夫君你……」
  「嗯,你们说个清楚吧。」席临川微一笑,递了个眼色示意红衣一同离开,又将正打算回到房中来的婢子也挡在外面,把接下来的宁静留给里面的一双夫妻。
  这里面的原因,红衣比小萄早了一些知道。毕竟是上战场,她免不了为席焕担心,却又理解他在想什么。
  人各有志,她这在这个时空中处于弱势的女子,都尚且坚定觉得自己有资格为梦想奋斗、而不是嫁人便可了事,席焕这般年轻热血的男人,自然更难安心于锦衣玉食。
  所以,在那件事理论清楚的第二日,席焕就同席临川说明白了:「我不能总倚仗兄长的功名在长阳立足。充军与否,这一战我都要去。」
  席临川本就是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少年将军,更懂他这心思。便半句阻拦都没有,点头答允。
  四月中旬愈渐和暖的天气总让人觉得舒服。红衣和席临川走在府中较为偏僻的羊肠小道上,听着枝叶窸窣,生出了久违的「文艺」心……
  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看得见的地方有所爱之人相依相偎,看不见的地方,有数不清的人们为了这片土地的平安而无畏地奋斗着;家中有丈夫孩子柴米油盐,但踏出这道府门,也还有自己所痴迷的事业、有任由她徜徉的广阔甜的。
  「席焕说要带小萄去映阳看雪。」红衣噙着笑望向席临川,他稍一愣,便了然道:「你也想去?这个方便。」
  「……不要。」她却是回绝了,掰着指头道,「我八月份生,到了有雪的时候这孩子也就三四个月。那么冷的地方还是算了——我想说,彼时你若有空,咱们也出去走走好不好?挑个又美又暖和的地方,过个暖冬?」
  席临川嘴角微扯:「这主意好,但又要被陛下数落了。」
  红衣短暂一懵,立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去年的秋天,他面临那道可能夺去性命的诅咒,想带她好好过最后几个月,便去了珺山——皇帝让他新年前回来,他就一直到了除夕才回到长阳!
  然后就被皇帝「数落」了,还是当着一众皇子、王子的面,别提有多尴尬。
  「……不好意思我忘了。」红衣吐吐舌头,一哂,「罢了罢了,在长阳也蛮好的。再说孩子那么小,旅途颠簸我怕他受不了,若留在长阳交给旁人照顾我也不放心。姑且这么着吧,游玩的事我们‘来日方长’。」
  这话说得轻缓释然,其实大是有点自我安慰的成分。便见席临川垂眸沉吟了一会儿,笑看向她,说:「也许还有别的法子。」
  红衣浅浅一怔。
  因为他言及的事情时常关乎许多政事,许多时候,她为了不徒增尴尬便自觉地不多加询问。这一次她却问了——几经追问,但他仍是只字不提,只是伸手一扶她略有些松动的发钗,问她说:「谨淑翁主邀我们去小坐,你想去么?」
  晌午时金灿灿的一轮太阳逐渐化作橙红,挂在浅蓝的天边,余晖映照的大地。
  马车在平康坊门口停下,车上的男子甫一下车,便见几名美艳的女子迎上前来,带着几分惊喜,套着近乎说:「……骠骑将军?稀客。」
  他却没什么回应,略一颔首,回过身便去搀扶车中行动得小心的人——红衣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他手上,刚一露脸,那几名女子便面色一白,尴尬说:「原是夫人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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