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安顿下来,两三个人一间,红衣自然还是跟绿袖一间。
推开窗户往外一看满眼胡人就心里发怵,好在客栈掌柜虽也是赫契人但颇是热情,操着不算娴熟的汉语问她们在饮食习惯上有什么忌口没有,而后就去准备晚餐了。
叽里咕噜的赫契语由远及近,红衣绿袖半句都听不懂,也就无心去听,倚在榻上静歇。
却没想到这说话之人就是冲这边来的,且还毫不客气地推了门就进来!
视线一触,红衣看清来人,蓦地坐了起来:「你是……」
有一同进来的仆人一欠身,笑用汉语道:「哪位是红衣姑娘?这位我们草原上的明珠,琪拉伊迟。」
红衣僵在了榻上。
这就是……聿郸生辰那日,她在淮乡楼见过的那位「少夫人」。
真是……冤家路窄。
红衣嘴角微微一搐,而后强自正了色,站起身一福:「少夫人。」
「……」那仆人愣了愣,怔然看了琪拉一眼,尴尬地向红衣解释,「我们伊迟……还未成亲。」
……啊?!
红衣讶住,不解地看向那仆人,那仆人显不知从前的纠葛,只客气地解释道:「姑娘不知,赫契语里‘伊迟’是指贵族小姐,已嫁人的叫‘伊缇’。」
类似英语里Mrs和Miss的区别。这个于红衣倒不难懂,只是一时不知既然是Miss,为什么切换成汉语却能变成「少夫人」!
「真是冤家路窄。」琪拉贝齿一咬,冷声出言,「你还敢来我赫契的领地!」
「祁川是我大夏领土!」红衣当仁不让,回得也不客气,切齿而笑,挑眉道,「聿郸公子盛情邀请,却之不恭,不得不来!」
琪拉脸色一震,被她头一句话激得腾起的怒意转而被狠狠压住。她面色铁青地睇了红衣须臾,一声冷哼,转身离开,愤然丢给那仆人一句赫契语,头也未回一下。
吃饱喝足,沐浴解乏,然后安心休息。
新仇旧仇、国恨家仇,红衣持续多日的惊恐被琪拉一举激成了愤慨。黑暗中躺在榻上磨了半天牙,来回来去就一个心思:明日此时,不拿那舞将一干赫契贵族震撼得下巴脱臼,她就……她就金盆洗手退出大夏舞蹈圈!
一黑影落在客栈房檐上,在没有那片月光的地方,几乎分辨不出他的轮廓。
他半蹲着,极是安静。好似在侧耳倾听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一跃而已,无声地落在地上。
这是客栈后的小巷子,人烟稀少,寂静得只余轻微风声。
鹰啼尖锐划过,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降低了高度,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一卷纸条塞入鹰脚边系着的铁管里,检查稳妥后,那人猛一扬手,雄鹰腾空飞起。
短短片刻,便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轻轻一跃,他重新踏上屋檐,飞走而过,足尖踏瓦无声。
整整在客栈上方绕了一周,他沉容静听着一丝一毫的动静,终于停了脚,稍有一笑,跃向旁边房屋的屋檐,踩着夜露悄然离去。
翌日傍晚,这座在她们到来前便先行被她们包下的客栈逐渐热闹了起来。
一楼空旷的正厅中人数渐多,各色的赫契服饰看上去皆不失华丽。来者中见不到几个女子,基本全是男人,带着仆人一同到来,神色各异地落座。
红衣站在二楼一立柱后静观了半刻,心中的慌意又掀起了一些。怎么看怎么觉得泰半宾客面色不善,反复祈祷着别出岔子。
舞台和上元那日一样,是现搭的。因是在室内,没有湖也没有水榭,只得在厅中用纱帐支了一座小亭,原本该在三侧回廊中击鼓而舞的舞姬挪去了二楼,围成一圈,倒也不失气势。
鼓声初响的那一瞬,似乎正座小楼都微有一颤,原在不住交谈的一众赫契贵族顿时安静了。
愈见细密的鼓声响得齐整,一下下地震着,红衣的心也随之震个不停。
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一楼众人的反应,她也很想知道,这场舞到底能不能带来聿郸所希望的结果。
——虽然并不喜欢聿郸,但在此事上,她和聿郸的想法还是一致的。
若能停战自然是好,兵戈相向于谁都不是好事。
箫声幽幽,一股空灵的乐声中,《无衣》的吟唱渐次传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鼓声又震一声,台上众舞者阵列一换,舞步转而透出悲壮。
在座的宾客犹还安静着,有人稍蹙了眉头,亦有人轻然一笑,大显蔑意。
「祈愿——家国永安!」
随着鼓声喝出的词句字字铿锵,红衣搭在扶栏上的手一紧,继续目不转睛地观察众人神色。
「啪——」
一声拍案声传来。
在座宾客中,有一人猛站起来,指着一众舞者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面红耳赤,显有怒色。
然而,歌舞却皆未停。
这是红衣叮嘱在先的事——如果宾客显出不满愤怒,让一众歌舞姬不必理会,继续做自己该做的。
那人又狠击了下案桌。
歌舞仍是未停,旁边倒有几个赫契人看了过去,有人出言相劝,有人亦露出愠色。
「太过分了!」蹩脚的汉语传进耳中,红衣循声望去,西南角一男子破口骂出,「聿郸什么意思!有心给我们难堪吗?他还是不是赫契人!」
「禀给大汗!」旁边的人也嚷起来,刻意地用着汉语,显有威胁的意思,「简直践踏王廷威严!」
「停下!」那人大喝,蓦地拔出短剑,直挥而上,「停下!」
众舞姬一声惊呼,舞步遂停,乐声也戛然而止。
红衣心中骤紧,一扯绿袖,疾步下楼。
「把剑收起来!」红衣提声断喝,压制着心里随时能让自己浑身脱力的恐惧,声音微凛,「这是大夏的地盘!轮不着阁下动粗!」
众人循声看去,怔了短短片刻之后,哄堂大笑!
还倒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面容白皙腰肢纤细,佯装什么气势!
红衣挡在一众舞姬与那人的剑间,冷睇着剑尖,又喝一遍:「收起来!」
一阵毫无掩饰的嘲笑。
剑刃抵在她颈间,红衣感受着金属带来的凉意,听到他饶有兴味的问话:「如果我不呢?」
「你不能伤我的人。」她冷睇着眼前这张面目可憎的脸话语平静,其实……都快吓瘫了。
「不能伤你的人?」那人大笑一声,叫嚷着说了一句赫契语,似是把她方才那话翻译了,引来又一阵哄堂大笑。
「先杀了她再杀了她们!」有人拍着桌子道,「让她们知道知道厉害!」
持剑的人便笑着应了一声,红衣颈间一阵刺痛!
耳闻惊叫身子猛倾,红衣毫无防备地向侧旁跌去,愕然望去,绿袖上前一步,已站在她方才站的位置上!
「混蛋!」绿袖大声骂出,用力之大连颈上青筋都清晰可见,「手持刀剑伤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你们赫契人也就这点本事!」
那人眉头一挑,显然怒意更盛,举剑狠劈,红衣未及思量便一喝:「我们若死,聿郸必死!」
短剑在离绿袖肩头只余一寸时,蓦地停住。
那人怒不可遏地看向她,厉然道:「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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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 卷二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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