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侧间里用了早些时候送进来的早膳之后,两人无事可做,只好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席临川回来,然后回府。
终于听到脚步声。
无聊到打瞌睡的红衣眼睛一亮,缕词却皱皱眉头:「不是公子。」
侧耳听去,确实不像。席临川的脚步总很稳健,不会是这种鞋子蹭地的细碎声。
缕词行过去打开了门。
门槛那一边,一个女官模样的人睇了睇她们,而后声音冷轻地道:「长秋宫传召。」
红衣就算是穿越来的,也知道「长秋宫」该是何人居住。
一路上的提心吊胆不亚于昨晚突然被召进宫。
除却那女官外,还有四个宦官同来,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圈成了一个正方形,把二人围在中间,好像怕她们跑了似的。
谁也不说话,蹭地而过的细碎脚步声听着诡异。
大夏朝的皇宫里,长秋宫位于宣室殿后,后宫最前、三大殿之后,故也称「中宫」。
除却那三大殿外,就是这一处修得最具威仪。入殿时,红衣和缕词都不自觉地屏了息,按捺着紧张,走进前殿。
前殿里一派安静,人却是不少。
主位前挡着一道珠帘,端坐在后的那人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身形却看不清面容,红衣兀自猜测着是不是皇后。
两旁席位上亦坐了几人,各自品着茶或者沉吟着,没有一个说话。
除了右侧第二位红衣不认识外,另外几个她皆是见过的。因尚不确定帘内是谁,便与缕词一起,先向其中三人见了礼:「敏言长公主安、大将军安,公子……」
话没说完,席临川已颔了首:「皇后在座。」
红衣与缕词相视一望,忙又朝珠帘的方向拜了下去:「皇后娘娘金安。」
气氛一片冷肃。
「这是我赐到临川府上的人。」右旁最首的敏言长公主先开了口,不咸不淡地说,「临川倒是没胡说。」
「哪个是缕词?」帘后的声音传来,听着谨肃。
缕词忙叩首:「奴婢缕词。」
「听说何府的人伤了你。」皇后的声音悠悠绵绵的,稍稍一顿,「冠军侯为给你出一口气,非迫着何家公子跟你赔不是,从昨晚的闹市闹到今天的早朝,直弄得何将军下不来台。」
红衣清晰地感觉出身边的缕词浑身一悚。
皇后又继续说了下去:「陛下要本宫做这个主,本宫能如何做主呢——你是什么身份,你比谁都清楚。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缕词踟蹰了好一会儿,面色十分为难。似乎并非在思索「想要什么」,而是实在怕说错了话才不敢妄言。
红衣默不作声地陪她一同跪着,等了一会儿,听得她颤颤巍巍道:「奴婢什么也不求……」
「那照这么说,迫着何家公子赔不是的事,是冠军侯为保全席府颜面而为的了。」皇后笑看向席临川,短舒了口气,又道,「这就简单了。你要面子、何庆又舍不下脸来向个贱籍歌姬赔不是,本宫就做个主,赐缕词一死,对外只说是自尽。也赐那几个恶人一死,再在延康坊里给她立个贞洁牌坊,你的面子保住了,与何将军和何公子……朝中重臣,还是和为贵。」
缕词登时花容失色,不顾礼数地愕然抬头:「皇后娘娘……」
「本宫知道你委屈。」皇后声色平静,「本宫自会厚葬你,许你一份哀荣。若你愿意,坊间街头流传的话本里都可以为你留下一页,流传下去,后人都会赞你贞烈。」
缕词的面色泛了白,薄唇翕动着想说什么,怔然看向席临川,滞了滞,终究把话都咽了下去,面如死灰地低头沉默。
红衣同样惊得说不出话,眼眸微抬,目光所及之处,几个宫娥正在侧旁备酒。药粉磕进斟了酒的瓷盅里,想来该是剧毒。
「来人。」席临川垂眸凝视手中清茶,神色未动,待得有宦官入殿听命,他又道,「送她们两个回府。」
「临川!」皇后沉声一喝,「你不要太过。」
席临川面色微阴,搁下茶盏回看过去 :「皇后娘娘还是听臣把话说完吧。」
珠帘后,皇后稍点了下头。
「先纠正一处——昨晚西市是臣先起的事不假,但今日早朝,何庆并不在场,并非臣挑事在先,而是何将军先提了此事。」
众人一愣,一并看向何袤,何袤沉然默认,席临川又道:「在此之前,何庆着人动了缕词也好、臣下战书决斗也罢,都是二人私事,无关‘朝中重臣’,更无关军中。」
众人各自思量,而后陆续点了头。席临川静了须臾,续说:「所以臣逼着何庆道歉,并非为了面子,更不是有心让何将军难堪。」他说着看向何袤,面上一弧笑意,「何将军多虑了。」
「那你到底图什么?」皇后的声音愈发冷了下去,亦带些许无奈,「闹得这样大,街头坊间议论不停,连陛下都惊动了,你到底是为什么!」
「为缕词。」席临川声色平静。起了身,拱手一揖,「恰如皇后娘娘所言,此事出后,街头坊间议论不停。臣打听一二,得知相较指责何庆不善而言,竟是议论缕词自己不安分的声音更多。」
他稍抬了头,向侧旁退了半步,将挡在身后的缕词让了出来:「还请皇后娘娘细看一眼,缕词也就刚及笄,与皇后娘娘膝下的阳信公主一般年纪。遭此横祸已是不幸,还要担受无端指责,凭什么。」
他凛然一笑,字字有力地砸入众人耳中:「若不让满城百姓知道何庆认错赔礼,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就洗不干净!臣迫何庆道一句歉,换她日后数年平静,错在哪了!」
殿里一阵回响。安静之后,都没有人再敢说话,几人齐刷刷地看向皇后,帘后也在静了片刻后,才传出声响:「陛下让本宫平息此事。」
「息事宁人不能拿无辜者的性命来换。」他半点不让步地一语呛了回去,「伤了人的,是何庆;逼何庆道歉的,是臣。这其中纠葛与缕词何干?没有赐死她了事的道理。」
连红衣都感觉得到,皇后现在窝火极了。
席临川不让步,就把此事逼到了一个死角上,唯一的收尾方式就是何庆道歉——可何庆明摆着抹不开面子。
红衣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事的起因,归根结底是从那天的晚宴开始。何庆不服席临川为侯,把火撒在她头上,一剑砍过来,席临川拉开她迎了上去……
之后席临川赢了,下了何庆的剑,当众让何庆难堪了一阵子。
但是……
何庆更是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不仅直指席临川出身卑微,更连带着把皇后、大将军都骂了进去。那么……今天这般,又为什么连皇后都向着何家?
就算是「顾全大局」,也没有这样豁出去的,何庆那话,损的可是她母仪天下的颜面。
她抬起眼帘,视线投在面前的背影上。
轻甲后面,暗红色的斗篷把他的身形完全挡住了。但依旧能看出他后脊笔直,端然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红衣怔了怔神,突然觉得这层镇静之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压力。
皇后气息沉下,不再看他,只问身旁的女官:「酒可备好了?」
端然是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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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 卷一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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