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听说那几坛酒是……先夫人留下的,万一……万一世子爷不高兴我们擅动他的东西,你这不是给郡主凭添麻烦么?」
肖嬷嬷并不愿在这喜兴的大年夜提起这个,这种话实在太煞风景了。
可谁叫画扇那丫头竟惦记起了世子爷的酒,还极有可能惹了麻烦?
画扇本来并不知道那些酒是程敏酿的,只是听原本就在这院儿里服侍的小丫头提过一嘴,说世子爷在梨树下头藏着很多好酒,世子爷自己也舍不得喝呢。
虽说自家郡主只是个续弦,又是才嫁进门没多久的,画扇既总进正房贴身服侍,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世子爷对郡主极是爱重。
今夜又是大年夜,为了围炉守岁,喝他两坛酒又何妨——她这才冒冒失失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提议,眼下又被肖嬷嬷训斥了。
画扇顿时就拧起了眉头:「原来是这样?」
那么那个小丫头故意在她面前提起了那些美酒,又颇有怂恿她悄悄挖出两坛的意思,却偏偏没告诉她那些酒的来历,这是没怀好心呢?
那小丫头不过十来岁,也敢挖坑给她跳,还连自家郡主都算计上了,这是活腻了不成!
画扇便不由得撸胳膊挽袖子,当时就想冲去后罩房将那小丫头从被窝里拎出来,再好好抽她一顿。
可再想到今儿这种日子口,若真将那小丫头打得哭爹喊娘,还不够堵心的,画扇又怏怏的收回了脚步,又怏怏的将袖子都放了下来。
顾欣湄见状不由得在心里叫了声不好。
她是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所以才不怕跟何睦提起程敏,可架不住身边这些人不知道啊。
那若叫这些嬷嬷丫鬟心头对程敏生了心结,又屡屡都不敢碰触这个,日子久了,这些人岂不是对何睦、对喜姐儿与福哥儿都会生出防备?
一旦嬷嬷和丫鬟们对那父子三人生了隔阂,那可不大好消除了!
想来林氏打得也是这个主意,便教那小丫头暗地里给画扇下了套儿!
她便轻声笑道,嬷嬷的话虽然有些道理,我倒觉得我们不妨试一试。
「不过是两坛子酒罢了,白放着也是死物儿。」
「若是我们将它挖出来喝了,世子爷也觉得喝了它才物有所值,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呢?我们今后便更加放心加安心了。」
「反之若是他发了怒,我们心里也好都有个准谱儿,知道他不喜欢我们主仆碰触与先夫人有关的一切,我们往后行事也好有个参照不是?」
「还有那个告诉画扇梨花树下埋着酒的小丫头,我们也不知她到底是闲聊还是故意给我们挖坑跳呢。」
「等明儿画扇不妨告诉她,我们将世子爷的酒挖出来喝了两坛,世子爷当时就发了脾气,甚至不顾今儿是大年夜。」
「再差了专人盯着她,看她会不会寻空儿给林氏报信儿领赏去,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虽说她才过门后那几天,便借着徐嬷嬷和画扇的「病」做引子,打发了好几个林氏安插在这院儿里的仆妇,可谁知这彩云轩是不是还有林氏埋下的钉子?
就算她能将这些钉子拔除了,她也得叫身边人早些知道,何睦爱重她并不比爱重程敏浅。
只有这样,她才能尽早消除身边下人那些不必要的担忧,也省得将来生出什么事端来,却正中了林氏的下怀。
肖嬷嬷一听倒也真是这个道理。
与其一直担心世子爷挂念亡妻,甚至因此对世子爷生出隔阂来,她们这些下人倒不算什么,左右她们又不跟世子爷过日子,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家郡主。
那还不如早早将这一切揭开,大家今后行事也就踏实了。
肖嬷嬷便笑着应了声是,不但亲自去梨树下挖了两坛酒出来,还揣了一两多的碎银与画扇一起去了大厨房。
两人这一趟便很是领回了不少的下酒菜,风干鹿肉、胭脂鹅脯是必不可少的,酱肉香肠、松仁小肚亦摆了个硕大拼盘,早就剥好的各种果仁也装了满满一个八宝攒盒。
等得何睦再回到彩云轩,早就过了子时。
他才迈步进了正房,就瞧见妻子与嬷嬷丫鬟们围炉坐着,酒意正酣的谈笑风生着。
「这酒味儿熟悉得很啊,是不是从梨树下头挖出来的?」何睦一边脱着身上的大氅,一边笑问。
「这天寒地冻的天气,泥土这么容易挖得开么?」
肖嬷嬷早就带着丫鬟们忐忑的站了起来,闻言忙屈膝回到,是老奴带人去挖的。
「之前也是担心泥土都冻硬了不好挖,便事先架了几根柴禾烤了烤。」
何睦顿时笑得越发欢快了:「我还以为嬷嬷手上也有些功夫,原来是用火烤了地面。」
言语间不但瞧不见一丝一毫的阴郁不满,随后又连声叫肖嬷嬷尽管带人回去坐下。
「难得敏敏这么高兴,大年夜也就别分什么主仆了,都热热闹闹、兴高采烈的才好。」
顾欣湄便眼见着她的嬷嬷和丫鬟们都松了一口气,肖嬷嬷的眼角更是生出几丝笑意。
只是夜已经很深,大家也都忙碌了一白天,她更是累得腰酸腿疼了,哪里还真能围炉坐一宿?
她也忙站起身来,伸手接过何睦的大氅,笑道我们已经喝了两坛酒,也该早些歇下了:「守岁不过是图个意思,差不多就得了。」
「总不能明儿一早祭祖时,我这儿却开始打瞌睡了不是?」
「倒是世子爷酒多了没有?要不要叫大厨房煮个醒酒汤来?」
「还有侯爷与二爷三爷那厢,酒喝得可尽兴?」
「世子爷是亲自将他们一一送回去的,还是差小厮送的人?小厮们可靠不可靠,灯笼点得亮不亮?」
何睦不由得失笑:「你这问题一问就是一大套,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
别看话是这么说,何睦还是高兴得很,高兴于妻子也愿意在后宅多用心了。
单只说妻子这般拉着嬷嬷与丫鬟们和她围炉而坐,主仆众人其乐融融,他过去便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呢。
若是妻子早些做到这一步,想来在她出事前,便会有忠心耿耿的仆妇替她发现些端倪吧?
只是何睦早就知道,过去的事儿就是过去了,他也不愿多想。
就像他腊月二十九那天说过的那句话,他和妻子既是已经被血泪教训改变了,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就耐心的一一回答起了妻子的问题,他的酒并没多,并不用喝醒酒汤。
「侯爷是我亲自送回去正和堂院门口的,我瞧见里头已经熄了灯,便没进门。」
「老二和老三自有他们身边的小厮贴身伺候呢,他们都是大人了,哪里还用得着我。」
这时画扇也倒了半铜盆的热水来,顾欣湄就亲自服侍何睦洗了手脸,也好消消酒气。
肖嬷嬷等人眼瞧到这会儿了,世子爷也并不曾为那梨花酒生出一星不快,心里真是别提多高兴了。
众人便一起屈膝对这夫妇二人道了告退,各自去收拾残席、准备给主子沐浴的热水不提。
西次间里也就暂时没有下人在一边了,顾欣湄忍不住轻笑着告诉何睦道,肖嬷嬷可生怕你因为我们动了程氏先夫人的酒,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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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医妻 卷四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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