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如今被他得知,女儿喜姐儿竟是怕忘了亲娘才如此讨厌顾欣湄,他顿时便愣在了那里。
老太君闻言倒是笑了:「喜姐儿快来老祖宗这儿,老祖宗有话问你。」
喜姐儿虽然刁蛮,却是生来就会看人下菜碟的,再不然也可以说是分事儿的。
总之若是何睦不来,顾欣湄也不在,她在老太君和护国公夫人面前比福哥儿还乖巧。
这时听到了老太君的召唤,她便以为老祖宗这是愿意为她撑腰了。
她立刻脸一变不再哭啼,一边匆匆抽出自己的小帕子擦了泪,一边朝老太君快步小跑过去,一头就扎进老太君怀里。
怎知老太君随后便问她道,若是新母亲和你的亲娘很像,这不是好事儿么:「有新母亲和你娘一样疼你不好么?」
「喜姐儿好好记着亲娘,努力不忘掉她不就可以了?新母亲又不会不许你想娘。」
老太君这当然是心里话。
只因她心里明白,顾欣湄身为宗室郡主,若不是真心喜欢孩子,又对年幼丧母的孩子颇为怜惜,那便完全没必要放下身段讨好乳臭未干的喜姐儿和福哥儿。
可自打两个孩子住进了护国公府,人家荣敏郡主可是隔三差五便差人来给送些吃的用的,这得是多将孩子们放在心上啊。
老太君当然也阴暗的想过,荣敏郡主这或许是恨嫁了,有何睦愿意娶她做续弦,或许还是她的福份呢。
那么荣敏郡主若是个有眼色的,当然明白该如何讨好两个孩子还有护国公府。
可是人说话得凭良心。
荣敏那孩子是丧妇长女不假,之前又死了个未婚夫,名声也被庶母庶妹和安国公府毁的差不多了。
而荣敏与何睦的婚事,也是皇帝点了头的,论理说睿王府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还得愿意。
可这被逼的与情愿的,谁看不出来呢?
老太君此时便忍不住担负起了安抚喜姐儿的责任,她既不能叫荣敏郡主的一副好心得不到好报,也不能叫喜姐儿钻了牛角尖儿,再令荣敏对这孩子灰了心。
要知道即便她能再多活些年,也能将喜姐儿一手拉扯大,喜姐儿终归还是个丧妇长女,甚至还是个寄人篱下的丧妇长女。
可若是有个好继母就不一样了。
喜姐儿到底年纪还小,又哪里懂得老太君的良苦用心?
听得老太君让她努力记住亲娘,继母也不会不许她想念亲娘,她顿时又咧开了小嘴儿,一脸要哭不敢哭的模样儿,却又不敢反驳一句。
这时便只见福哥儿抹了抹无声流下的眼泪,小声替姐姐说起了话:「我娘跟我和姐姐说过,小孩儿是没什么长记性的。」
「老祖宗您还记着您三四岁以前的事儿么?爹爹您呢?」
老太君登时哭笑不得,又有些恼怒。
那个程氏死都死了,怎么还给孩子们留下这种话!
这若是好话也就罢了!如今可倒好,孩子们就怕忘了亲娘,便坚决不许亲爹续弦呢,这是怎么个话儿说的!
不过……程氏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想当年她年纪还小,父亲母亲外放去了,就将她留在京都城老宅跟着祖母过,等父母再回来,她的确不认得他们了!
倒是何睦此时也想起了程敏说过的这些话,他便笑着开解两个孩子道,你们可都快满五岁了,哪里还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爹爹的亲娘也是在爹爹很小时过世的,爹爹如今还能画出你们祖母的画像呢。」
「不信我这就给你们画一幅,再请老祖宗评判评判像不像。」
……第二日再在睿王府见到顾欣湄,何睦便给她学说了这一幕。
「说起来我也是个不孝的,就为了叫两个孩子深信他们会和我一样,不会长大后便忘了亲娘,我就真画了一幅我母亲的画像,惹得我外祖母又哭了一场。」
见顾欣湄也有些眼圈红红的,何睦忙将话题换了,提起了两人要暗审汪氏的正事儿。
「不是再有十几日便要给何汾摆个定亲宴么,林氏打算后日带着汪氏陪何汾去安国公府下大定。」
「你觉得若是在路上将汪氏的马车劫走,这一手儿如何?」
汪氏是武定侯府的二奶奶,他是武定侯府的大爷不假。
可这不代表他就能在后宅下手,比如直接在内宅将汪氏掳走。
武定侯府的后宅随时都有无数的丫鬟婆子四处走动,到处都是眼睛,若下手必出纰漏。
夜里那就更别提了,哪有大伯子或是大伯子差人暗夜里摸进弟媳妇房里的道理?那房里屋外上夜的也不是死人。
「那你当初是怎么将彩云轩上上下下的二十几号人弄走的?」顾欣湄有些迷糊。
何睦笑着替她撩起掉下来挡了眼的一缕额发:「彩云轩是你我的地盘儿啊。」
「林氏又一直动着小心眼儿,总想着那些人或许哪个能干些,便能挖墙盗洞将你那些产业的地契拿到手,否则她也不会暂留那些人性命在。」
「一旦彩云轩关了院门,她还以为定是那些死奴才在为她效力呢,她又向来不曾将我放在眼里,哪里会叫人去打扰?」
「这倒是给了我大好机会,挨个儿将人打晕装麻袋,扛起来跳墙出府一气呵成,除了跳墙,一切都没出彩云轩的院门,等事儿全都办完了,连个院外的鸟儿都没出现。」
顾欣湄扑哧就笑了,笑得不可自抑。
她和何睦虽是六年多的夫妻,何睦还有个妻奴的名号,可他过去也不是这么爱说爱笑的,比较起来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他呢。
可是笑罢之后,她就又皱了眉头。
「那大街上也有无数双眼睛呢,武定侯府前往安国公府的又必然是个车队,哪里就那么容易单将汪氏的车劫走的?」
事先在接了这个差事时,两人的确商量过,在武定侯府自己的地盘上暗审汪氏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可能,也不能做。
这也就注定了,哪怕汪氏抵死都不招认那姓古的下落,顾欣湄也不想要汪氏的性命,这人既是先丢了一阵子,再回到武定侯府去也活不成了,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那么只要筹划得当,这一次或许是最早的机会了,也是最好的机会了,他们必须抓住。
何睦被顾欣湄问得直叹气。
他的敏敏就是这么善良,甚至可以说是不谙世事——竟然对大宅门内的肮脏手段了解得这么少。
这也就怪不得程家岳父当年说什么都不愿意叫她嫁给他,而结果……也被岳父言中了。
不过何止是敏敏不懂那些恶毒手腕?他过去不是也不懂,便将她置于了死境?!
好在他在她去世后便恶补了一阵子,如今可以说是内宅手段一门儿清了。
他就悄声给她讲道,谁家谁家的女眷出门上香,马车突然坏在了路上。
「别的车若是也都停下来等待这辆车修好,路便会被堵死,五城兵马司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那么等到这辆车修好后,你说会何去何从?还不是故意叫这个女眷坏了车的人想让她去哪儿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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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医妻 卷二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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