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世子爷和庄家大小姐也有快半年没见了,若是郡主住在庄家的西郊别院上,世子爷也有了更多借口过去探望庄小姐不是?」
「若叫老奴说啊,等世子爷也赶去西郊探望庄小姐去,郡主索性将世子爷也留在那里住几日才好!」
顾欣湄当然知道肖嬷嬷最后这句是玩笑话。
她哥哥已经和庄朝云定下了婚期,就在今年十月底,又不是哥哥喜欢庄朝云这个姑娘却求而不得,还要叫妹妹悄悄搭桥牵线,像安国公府秦大小姐那般没个规矩。
肖嬷嬷想必也是为顾霆这次重回京都城高兴,高兴于自家郡主又多了个撑腰的亲人,一时间说话都少了规矩,兴冲冲的就开起了玩笑来。
只是这主仆二人到底都是女人家,又都不懂政治。
那她们又哪里想得到,顾霆再如何担忧家中的妹妹弟弟,怎么可能任性到未经皇命召唤……便从军中跑回京都城来?
其实他这次回来不过是打着「料理家事」的幌子,他差人先送到康盛帝面前的密信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距离东北边疆最近的,是瓦剌族一个中等部落,那部落首领在两个多月前得了暴病亡故了。
首领的几个儿子为了争位,不过是一个七八万人的部落,当时便分成了五股人马对峙起来。
睿亲王父子俩便趁此机会商议了一计,准备等着五股人马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就去联络其中一位,再扶持他上位。
这种扶持当然是有条件的,那便是等那位首领之子做了新首领后,那个部落可以不对大熙朝俯首称臣,却是必须答应十年内不再侵犯东北边境。
这父子俩倒也不怕那人得了首领之位后出尔反尔。
万一真出了这种事,大不了再另外扶持他人与那首领次子争位呗!
只要瓦剌这个异族部落一直都在窝里反,好处还不全是大熙朝东北边境军民的?
可惜睿亲王父子联络到的那一位首领次子却是个狡猾的,又担心自己答应得太过痛快,反而令康盛帝或是睿亲王父子起疑。
他便恬不知耻的提出了诸多要求,说是待他上位后还想要些朝廷赏赐,其中且不论绸缎盐巴陶瓷这些生活必需品,还想求娶一位宗室女做妻子。
要朝廷赏赐这个要求谁都可以理解——既出了那般严重的窝里反,新首领上位后便很需要带着部落休养生息。
外加上既要答应不再扰边,必须的生活用品又该从哪里来?东北边境可没开放边贸。
可是瓦剌部族首领求娶宗室女这种大事,睿亲王又哪里敢答应?
虽说身为戍边将领,睿亲王想辙休战是职责所在,眼下这个机遇也抓得极好,大熙朝自打建朝以来,可从没有过宗室女和亲这等先例!
因此上等得康盛帝看罢顾霆的密信,便将眉头拧成了黑疙瘩,虽心中不虞瓦剌人给脸上脸,也是立刻便召了阁臣们来议事。
等第二日顾霆本人也到了京都城,未曾归家就径直去了宫里,康盛帝已经基本摸清了阁臣的态度了,便仔细叮嘱起这个堂弟来。
「既是你人已经回来了,睿王叔那里一时半刻也不缺你一个,你便在京都多留些日子吧。」
康盛帝未出口的言之意下便是:谁叫你家里摆着那么大一个烂摊子等着人收拾,你家里又正巧有没出阁的宗室女呢?
朕倒是想早些将荣敏择出去,更不想答应瓦剌人这个无理要求。
可谁叫阁老们都说这个送宗室女和亲、换个十年边疆安宁的事儿可以有,朕也不止荣敏这么一个堂妹呢?
那就总得你们家先做些什么,比如趁早将荣敏的亲事定下来才好啊。
如此万一等朕说不服阁臣,便可以去其他亲王郡王府指定和亲人选了不是?
荣敏既已定了亲,也就没人敢说朕没做到一碗水端平了……
顾霆将康盛帝的无声表达领会得十足,欣然领命后便磕头告退出宫了,等他回到睿王府家中,正巧赶上了顾欣湄命人准备的接风宴。
听到门外一重重报进来,说是世子爷已经进了安庆坊的牌楼,顾欣湄忙挽着弟弟顾震的手,一路迎到了王府大门口。
此时离着关氏母女对顾欣湄动手也有七八日过去了,她的脖子上早就完好如初。
顾震虽被关氏叫人下了药,那药却不够毒,面上也看不出一星半点的虚弱来。
顾霆仔细将两人打量过,瞧着弟弟妹妹不但没有一点外伤,精神状态也都很好,便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彻底落了地。
兄妹三人就一路回到摆了宴席的花厅,和和美美的用起了午膳,顾欣湄更是叫人开了一坛酒,笑语欢声的陪着顾霆喝了两盏才罢休。
即便如此,顾霆也对这面上的安宁平静不大信任。
等到残席被撤了去,又将不相关的下人都打发出去老远,他便忍不住又仔细问了问事情经过。
待得知妹妹为了将顾欣澄当做人质握在手里,竟是不惜一把火烧了佛堂,转手又赖在了关氏母女头上,他忍不住噗地一声便将口中茶水喷出了老远。
「我就说父王得了成王爷差人送去的信后,怎么会一改常态不再怜惜关氏,就连关副将去他帐前足足跪了俩时辰都没松口,待我临走前又再三交代我不许手软。」
「敢情里头还有这么个细节是我不知道的,你也清楚父王有多在乎那个佛堂,便不惜这般栽赃?」
「那你就不怕哪个下人口不严,哪天叫父王得知了真相,再跟你彻底算账?」
顾欣湄一边用帕子擦着哥哥不小心喷出、又落在她裙子上的星点茶水,一边忍不住也笑了。
「若是父王宁愿相信一个下人的胡说八道,也不信我这个亲生女儿的话,和我算账我也认了。」
「关氏再在烧毁佛堂上背了黑锅又如何,二妹妹已经被她害死了,我和震哥儿也被她害得差点没了命,这是铁打的事实不是?」
关氏的罪可不是烧佛堂,而是戕害睿王子嗣!那多烧一个佛堂少烧一个佛堂又有什么区别?
可她话是这么说,顾霆还是又笑又叹了好半晌,又忍不住用手凌空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方才罢休。
这时他就又想起了康盛帝叮嘱他的那件要紧事,他便喊了震哥儿的小厮来,将弟弟带走歇晌去。
「等你午睡醒了,我再考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将功课落下。」
既是妹妹已经偷偷告诉他,弟弟中的竟是一种能绝嗣的毒,他又怎会不懂这也算弟弟的软肋了?
那他干脆不提不问,也省得叫震哥儿这孩子心里不舒坦!
震哥儿闻言果然笑了:「我早就猜到大哥回来必然得考我,多亏我一直都好好念书来着!」
这便叫顾霆又放了一次心,只等着弟弟走了,再好好跟妹妹探讨一番她的终身大事。
「我若不赶紧定亲就叫我去跟瓦剌和亲?」顾欣湄闻言就恼了。
「咱们大熙朝何时有过和亲的先例在了?莫不是哥哥也信了旁人乱传的、我要给秦子锋守望门寡的浑话,便想出这种招数来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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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医妻 卷一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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