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几日,张二还未找到,知府衙门的人又上门来了,而这次接待的却是何府的管事,只道老爷少爷都在外面追查马场案犯,数日不曾还家,倒让积攒了一肚皮辛苦话的捕头无处可倒,「查案的事情哪里就用得着何老爷跟大公子呢?有咱们弟兄们在,定然不日就能查明真相!」
管事的奉上茶水,陪笑哼哈两句,茶水换了一遍又一遍,茶叶都无味儿了,衙差坐着无趣,起身要走时,何家管事也毫无眼色,将人送到大门口,绝口不提辛苦费。
衙门这帮人原还当这次钓到一条肥鱼,哪知道总共来了三四回,除开第一次何大公子赏了二十两银子,再去何宅连主家都见不到,只有管事的应付,竟让他们白跑了几趟,心里直骂娘,原本就不是诚心办案,而今竟是连样子也不必做了。
崔连浩也想着,何家损失厉害,总还会备了厚礼上衙门来求他早日破案追回马匹,哪知道何家父子只除了报案当日,此后一个月竟然是半点动静也无,从不往衙门来追问案件进度,心内暗暗生恼。
只他再有一月就要卸任,回京述职,太子那里打点好了之后,不怕再寻不到个好差使。
崔夫人已经开始让儿媳妇们收拾东西,又特特叫了宁景兰过去,先叹了一口气,道:「老爷上任六年,你与二郎成亲也这么些年头了,好歹你嫂子还生了宽哥儿呢,你却连个一儿半女都无,你是怎么打算的?」
宁景兰还能怎么打算?就算是家世高华,可无子却是大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此事放到圣人面前去,恐怕也没办法偏向她。
「全凭婆婆吩咐!」她低了头,满心的不甘委屈,只恨自己肚皮不争气。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又是郡主教养出来的,家教上再错不了的。当初二郎去书院读书,怕他身边只有小厮,照顾不周,我便作主寻了个丫头侍候他,不意那丫头竟然肚皮争气,如今已经生了个儿子,既然不日就要回长安,我估摸站将她接进来做了姨娘,一则二郎膝下有个儿子,你也算是嫡母,不止于让人在背后说你的不是,二则也不好让那孩子跟丫头一直在书院那里住着,总要名正言顺的进崔家的大门,上了祖谱才算的。」
宁景兰便如当头被劈了一记炸雷,脑子里嗡嗡乱响,只觉得数年猜测都成了真,丈夫竟然真的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竟是连儿子都生了下来,可他房里不是没有通房丫头,只是后院里的被她压制的死死的,哪知道外面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那一瞬间她肚里有无数恶毒的话欲骂出口,可是当着婆婆的面,到底还懂得收敛,只想到终于要回长安了,等回到了镇北侯府,自有母亲与外祖父替她做主。
这些年里她与崔二郎之间渐渐冷若冰霜,虽心里还有企盼,可到底也有所察觉。她的面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到底也只能应了下来。
文姨娘盼着进崔家的大门可不止一年,此番坐了轿子,怀里抱着磊哥儿从侧门进来,她身上虽不能穿红的,只着了粉色裙袄,可磊哥儿却打扮的十分喜庆,红袄红裤的白胖娃娃,取她与崔二郎所长,竟然生的十分可爱。
宁景兰自知道了崔二郎在外面服侍的丫环竟然生了儿子,气恼之下当日回去便胸口肋下闷痛,原是信期快至,教这消息砸下来胸口郁结,竟是不痛也痛了。这时候倒不好再叫大夫了,省得让魏氏当笑话瞧。
魏氏也打着关切的旗号上门来安慰两句:「二弟有了儿子,于弟妹也是有好处的,不过是个丫头,就算进门那也是个妾室,难道还能越过弟妹去?!」到底这个弟媳妇这几年被婆婆暗中打压,丈夫又不甚体贴,心早被外面的女人拢住了,魏氏做长嫂的在婆婆面前早压了她一头,虽心里痛快,可是想起外放的丈夫在任上,妾室生的庶子庶女都有了,到底也生起了些同病相怜的况味。
这等微妙的心境,放在如今满心不是滋味的宁景兰身上,那是半点情也不肯领的,妯娌俩往日就算不上有多融洽,此刻也不过当魏氏来瞧自己的笑话,遂暗暗刺了魏氏一句:「大嫂说的是,听说大哥那头儿女都有了,等宽哥儿弟弟妹妹回来,大嫂也定然多子多福。」
她不能当面跟婆婆叫板,可是对于妯娌,却无示弱之心。
魏氏当场气的色变,丢下一句「我去瞧瞧宽儿该从学里回来了」就走了,半道上还气的直喘气,「不知好歹!我不过是瞧她可怜,去安慰她两句,这般没脑子,不怪拢不住二弟的心。」心里却也觉得悲哀,碰上崔夫人这样的婆婆,全然不想儿子与儿媳妇长年不在一处,只留了儿媳妇在自己身边立规矩,多少个夜里她瞧着宽哥儿熟睡的小脸暗中垂泪。
跟着她的丫头劝她:「奶奶消消气,二奶奶向来这样的脾气,哪里知道奶奶好心好意呢。」
文姨娘进门的当日,知府后衙还摆了几桌,她跪在宁景兰与崔二郎面前敬茶的时候,还是初次见到崔二郎的正室,见她容貌生的着实不错,只脸色却并不算好,便知道自己带着儿子进门恐怕给了她沉重的打击,文姨娘审时度势,便愈加的伏低作小,还拉过了磊哥儿,让他叫「母亲」。
宁景兰听得磊哥儿奶声奶气的叫母亲,不但立住了,连话都会说了,一门子都只瞒着她一个,竟是拿她当愚顽之辈来耍,只觉得万箭穿心,当着满堂宾客还得强撑着接过文姨娘这杯茶,抿一口直苦到心里去,竟然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自有她身边的丫环上前去给文姨娘见面礼。
文姨娘又端了茶去敬崔二郎,他竟然接过茶不及正室训话就将人扶了起来,与文姨娘对视,眼神里的柔情蜜意遮也遮不住,倒让一旁才接过茶的宁景兰倒好似是多余的,完全挤不进他们二人的视线里。
磊哥儿还往崔二郎怀里扑:「爹爹抱!」真是刺目已极。
崔二郎饮了口茶,自有丫头接过茶盏,他怀里抱了儿子,身边立了娇妾,虽生的不及宁景兰貌美,但因着男人宠爱,今日又是她的大好日子,眉目盈盈泛光,一身娇艳的桃粉色衣裙映的美人如玉,竟生生将面色灰败的宁景兰给比了下去。
宁景兰在席面上坐得一会,说是去更衣,转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将颈上一串火红色的珊瑚串给一把扯下来。就为着表明自己的正室身份,她首饰头面皆挑的一色大红赤金,打扮的锦绣辉煌,可是还是败在了文姨娘温婉甜蜜的笑容面前。
同样是女人,丈夫疼不疼只瞧她脸上表情便一望而知。
陪房丫环在旁相劝,「奶奶别气,且让她得意会子,再过些日子,等老爷进京述职,难道还怕制不了一个小小的姨娘跟一个庶出的孩子?」她家的郡主娘娘,那是连正室嫡长子都能想办法逐出门去的,何况一个小小的庶子。
宁景兰顺了半天气,又重新梳妆打扮了,才有力气往席间去,心中苦楚不足人为外道也,只盼着尽快入京。
崔二郎纳小,孙子认祖归宗,算得知府衙门的大喜事,整个洛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到了,何家自然也在其列。这般大张旗鼓,实质上后院里最出风头的还是文姨娘。
前来赴宴的人家都携了礼物,只唱礼的按着礼单子喊,差点将嗓子都喊哑了,又换了人来。
何家父子进来的时候,见得仆役络绎不绝的往库房里抬礼物,互视一笑,心知肚明,崔连浩这是借着卸任好狠捞一笔。今日是儿子纳小,赶明儿还有送行宴,真是恨不得将洛阳城的地皮都刮下来三层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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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金女富豪 卷四 第53章[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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