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父性格固执,却也知道变通。他的确对皇上忠心,可更看重家人。两者能够共存,他会选择忠心,两者不能共存,他绝对会选择家人。皇上醒了自然是好,孟家也算师出有名,护驾有功;皇上若不幸亡故,孟父为了保护家人定会牢牢把持住手里的百万大军。那是最有分量的筹码,不管是另投明主还是自立门户,孟家都握有绝对的主动权,而她也能顺势摆脱禁宫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笼。
以前因为看不见希望,所以她从未考虑过自由的可能;现在机遇就在前方招手,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心中最真实的渴望。当然,在渴望之余,她还保留着相当的理智,绝不会向任何人吐露自己的想法。对于冯嬷嬷等人而言,这无疑于谋逆,她们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而且,这事最好顺其自然,不能随意插手,比如干掉昏迷不醒的周武帝之类的,她绝对不会去做,不但不能做,还得积极营救。因为只有占据勤王护驾这个道德的制高点,孟家才能处于最有利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可怜沈家父女,自以为是螳螂捕蝉,胜券在握,却偏偏要将最大的把柄送上门来给自己这黄雀知道。未来的日子有波澜,有艰险,甚至有杀身之祸,却也比如今的暮气沉沉要好太多了!
她兀自想得出神,因为苦苦压抑着胸中的兴奋,脸色显得特别凝重。冯嬷嬷等人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主子,俱都屏声静气,不敢打搅。
周武帝以为她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鼻子里轻轻哼着安慰的调调儿,心里泛着一阵又一阵的甜意。
同沈家父女一样,他也是个可怜人。若他知道了孟桑榆心中真正的想法,恐会将三升心头老血都喷出来。
看清了局势,知道自己岌岌可危,孟桑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怀着得过且过的心态过日子了。她抱着阿宝在殿内来回踱步,沉吟半晌后将阿宝放到榻上的柳篮里,叫冯嬷嬷铺开纸笔,给远在边关的父亲写信。
刚落下开头几字,一名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太监便跪在殿外求见。碧水拧眉出去,片刻后又沉着脸进来,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娘娘,方才得到消息,皇上出了碧霄宫后便回了乾清殿,待了一刻钟不到又翻了贤妃娘娘的牌子,如今正在前往绛紫宫的路上。」
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占了身子,若皇上来日清醒,贤妃必死无疑!若自家主子没有服用丸药规避,如今恐也落得与贤妃一样的下场!想到这里,碧水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银翠和冯嬷嬷也反应过来了,一边后怕,一边对良妃恨得咬牙切齿!
周武帝的狗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一股戾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几欲爆炸。六年的珍惜六年的呵护,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指使一个假货-淫-乱后宫?他还能说什么?他已无话可说!
孟桑榆听闻消息后愣住了,提着笔立在桌前许久不动。
「娘娘,咱们要不要去救救贤妃?」冯嬷嬷迟疑的问。
「怎么救?告诉她皇上是假的?她能信吗?别届时被她反扣一顶妖言惑众的帽子害了去!先是投靠皇后,利用皇后的庇护顺利诞下皇子,后又倒打一耙害死皇后,贤妃可不是个善茬!再者,她连自己的枕边人都分辨不清,我又如何能点醒她?嬷嬷,这件事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都要烂在肚子里,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害了皇上,也会为我们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孟桑榆搁笔,缓缓按揉额角,明媚的容颜已黯淡下来,染上了深深的疲惫。
冯嬷嬷唯唯应诺,对救贤妃的话再也不提。
听闻贤妃的真面目,周武帝濒临崩裂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正如桑榆所说,连自己的枕边人都分辨不清,贤妃若被污了身子也只能怪她自己,怨不得任何人,更怨不到桑榆头上。
银翠上前帮主子按揉太阳穴。碧水见主子搁了笔,也放下手里的墨条,迟疑的问,「娘娘,这信您还写吗?」
孟桑榆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在想,这么大一顶绿帽,皇上醒来若知道我们是知情者,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这信若寄到父亲手里去,咱们日后就摘不清了,皇上看见我们就会想起今日的屈辱,定恨不能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冯嬷嬷身子晃了晃,颤声道,「怎么会呢?咱们也是为了救皇上啊!」
孟桑榆面带讥讽,「家丑不可外扬,不要小看男人的自尊心!」
周武帝没心思再去计较头上的绿帽了,被孟桑榆的猜忌弄得心头发苦。在你面前,朕还有什么自尊心可言?任你摆弄任你亵玩,末了还要装乖卖丑逗你开心,朕已经在努力弥补以前的错误,你为什么总要把朕往坏处想呢?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他鼻子一酸,不由自主的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
孟桑榆的注意力立即被阿宝吸引,忙走到榻边拍抚他的脊背柔声安慰,换来阿宝扒拉不去的四爪。
小家伙越来越粘人了!将眼里写着‘求抱抱’三字的阿宝搂进怀里,孟桑榆好笑的暗忖。
「那咱们怎么办?装做不知道?」冯嬷嬷跟到榻边,压低嗓音问。
装作不知道最好,这些危险的事桑榆最好不要搀和。在这之前,朕一定要尽快找到俊伟,让他保护好桑榆。若朕醒不过来,便让他将桑榆接出宫去,送到孟国公身边。有孟国公相护,哪怕大周战乱四起,桑榆也能过得很好。周武帝暗暗思量。
「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等死!罢了,豁出去了,大不了等皇上醒来求他看在父亲救驾的份上饶我一命。皇上顶多给我一份厚赏再给我一个更高的位份,然后远远把我打发到一边,眼不见为净。这样也好,有权有闲又不用伺候渣男,我乐得轻松自在。」况且,皇上能不能醒还是两说。最后一句话被孟桑榆隐去,她左手勾起阿宝,右手提笔,再次挥毫。
朕怎么舍得将你远远的打发走?那是剜朕的心啊!桑榆,朕错了!朕日后一定好好待你!周武帝趴在她臂弯里哼哼唧唧,只可惜他的表白没人能听懂。
「如今天寒地冻,这信辗转一月才能到父亲手里,我们有一段日子要熬了!索性谋朝篡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至少沈慧茹得有个皇子,至少她得登上后位,皇子得加封储君,沈太师得完全架空皇上的权利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没有个五六年是不行的,我们还有时间应对。」孟桑榆边写信边安慰面色凝重的冯嬷嬷等人。
写下最后几句,她搁笔,拿起信纸查阅,似觉得不满,又提笔匆匆添上几段,低声道,「关外战乱,我得提醒父亲多留点心。蛮军已呈节节败退之势,这个时候该担心的不是外敌而是内鬼。沈太师既然要窃国,必会打击目前最强大的两个对手,一个是文臣之首的李相,一个是武将之首的父亲。虽然他不大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将手伸到军中去,但买通监军在粮草、情报、增援等方面给父亲下绊子是极有可能的。一旦着了他的道,父亲就危险了。但愿皇上的心腹韩昌平是个靠谱的,能够帮到父亲。」
冯嬷嬷连忙低声安慰,「娘娘别担心,国公爷打了一辈子仗,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那韩昌平听说也是个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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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萌宠~爱妃的宠夫 上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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