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镇国公夫人挥开母亲的手,双手握到一起,然后又分开,手指掐住桌沿,指甲都压得变了形,甚至右手食指指甲裂开,但她浑然感觉不到疼痛,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瞳孔瞠大,布满了血丝,很是骇人。
「不是这样的!我的孩子,他——死——了!」她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紧紧地看着老太妃,一字一句地说。
那一瞬间,老太妃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半晌,她沙哑地开口道:「你胡说什么?孩子不是好好的?暄和活得好好的,是你发臆症了。」
镇国公夫人只是看着她,一双眼睛瞠得大大的,脸色苍白,身上那件红色的禙子,衬着她骇人的神色,让她看起来添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老太妃心中发紧,面上却很是轻松地道:「你要相信娘,孩子活得好好的。」
「……真的?」
老太妃伸手,握住女儿的手,严厉的声音放得轻软了许多,「是啊,孩子活得好好的,你别多想。」她叹了口气,「你生病了,所以才会犯臆症,以后切不可这样了,暄和他……」喉咙哽咽了下,老太妃想起外孙小时候的样子,眼睛也有些湿了,「因为你生病了,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暄和他真的是你的孩子,他和你长得多像啊,你们俩站在一起,别提多像了。」
「真的?」
「对,我是你娘,还会骗你么?」老太妃哼道。
「会。」镇国公夫人软下身子,喃喃地道:「你以前骗过我,可我不记得了……」
老太妃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然后无奈地道:「你小时候是个傻妞儿,我瞧着你可爱,是骗过你,但你长大后,我哪一次骗过你了?当年你闹着要嫁女婿,我不也厚着脸皮上门,和你婆婆提亲?后来好不容易定亲了,你缠着我,恨不得让我天天带你往镇国公府跑,我又说过什么?还不是叫你爹将女婿叫进府里来,让你偷偷跑去你爹的书房找他……」
随着老太妃的话,镇国公夫人也将以前的记忆拾起,面上不由得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只是这甜蜜的笑容很快就敛了,她皱着眉道:「娘,我总觉得我忘记什么事情了。」她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当初生孩子时那种痛楚,其实一直留着,每每午夜梦回时都要惊醒,随着每一次的疼痛提醒她,她便会恨那孩子一次。
恨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恨他了。
明明虽然痛着,可是心里却是心甘情愿的,还有些甜蜜,一心只盼着孩子安全地落地,她什么都愿意付出。可是伴随着这样的痛苦,她又忍不住满腔恨意,觉得那妖孽抢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看到他就恨。
「娘,怎么办?我没办法,我每当看到暄和,我就忍不住想要恨他。」镇国公夫人哀哀地看着母亲,双手无助地拉着她,「我知道暄和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妖孽,他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
看她神色又变得恍惚起来,老太妃赶紧将她搂住,喃喃道:「那都是你的错觉,暄和一开始不是这样的,都是你伤了他的心,他才会变成这样。他以前可乖了,白白胖胖的,对着谁都会笑,真的……」
随着自己的话落,老太妃突然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抑。
倒是镇国公夫人突然清醒,诧异道:「娘,你哭什么?」她突然有些慌张,看到母亲老泪纵横,满头花白,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看着母亲和婆婆两人对着干,很是硬朗,她几乎忽略了母亲其实已经老了。
老太妃搂着女儿哭了起来,呜咽着道:「你是个可怜的,暄和也是可怜的,你以后莫要如此了,好好地疼暄和,听娘的吧……」
镇国公夫人心里狐疑,有些紧张地拉着她:「娘,你到底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哪里知道什么?」老太妃低头抹泪,「我只是见你和暄和闹成这样子,如何不难受?你是我女儿,暄和是我外孙,我都心疼你们。可是你瞧瞧,你自己变成了什么样?暄和又被你逼成了什么样子?暄和一开始也不是双面人,是你将他逼成这样的……」
镇国公夫人不吭声。
「你以后莫要如此了,好好和暄和修复母子关系……」
「不!」镇国公夫人再次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猛地起身,在室内走来走去,像个困兽一样,咬牙切齿地道:「那个妖孽,我一见他就恨,我不能、不能……」
「你想气死我么?」老太妃拍着桌子,声音拉高。
镇国公夫人震了下,转头看向母亲,眼里有着哀求,虚弱地道:「娘,你别逼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我……」
「岳母,小婿进来了。」
门外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声,然后开门声响起,镇国公推门进来。
他进来时,先看了一眼站在室内中央的妻子,目光又移到了瘫坐在黑漆太师椅上的老太妃,心里暗暗有些吃惊,不禁上前一步拉住妻子的手。
镇国公夫人见到丈夫过来,呆呆地看着他,等被他拉住后,突然扶住头,低声道:「我头晕……」
镇国公又是一惊,忙将妻子抱起,同老太妃告罪一声,便将妻子送回房里。
老太妃木木地坐在那里,看着女婿紧张地将女儿抱走,整个人突然像老了十岁一样,变得沉重而颓丧,脸上的皱纹都透着一种老迈的痕迹。
「太妃,可要添茶?」画眉进来,小声地道。
老太妃回过神来,说道:「不用了,你们夫人如何了?」
画眉摇头,小声地道:「老爷让人去请太医了,隋嬷嬷正在那里伺候,让奴婢过来伺候太妃您。」
老太妃吃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去看看她吧。」
等老太妃去了女儿的卧室,进去时便见隋嬷嬷站在一旁,而镇国公正坐在床前的锦杌上,一只手握着躺在床上的女儿的手。
听到声音,镇国公回头,见是岳母进来,忙起身同她行礼。
老太妃没心思计较这些虚礼,摆了摆手,扶着丫鬟的手走上前,探头往床里头看了一眼,只见女儿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显然是睡着了。
「她这些年一直是这样?」老太妃低声道。
「不是,就是这几年罢了。」镇国公低声道:「平时她的情绪都很稳定,可能是今日难得见岳母,才会有些激动。」
老太妃想起先前女儿的异样,心里也有些担忧,担心她想起了什么。可是她对暄和那种不加掩饰的恨意,又让她心惊,这根本不是母亲对儿子该有的。
接着,她又听到女婿道:「岳母,端宁这些年来过得也挺苦的,请您以后别再如此刺激她了。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她,可是我却十分爱重她……」
端宁是镇国公夫人的封号,因得太后喜爱,被先帝封为端宁郡主。
「爱重她到眼睁睁看着暄和受苦么?」老太妃声音有些气苦,「暄和可是你儿子,我看了都心疼,你这作父亲的竟然丝毫不心疼?」
镇国公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声音更低了,「我知道……可是看到端宁这样,我心里更难受。」妻子和儿子,如果选择一个,他自是偏着妻子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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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闺女 卷五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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