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在打扮上夺了她的风头,后来还敢惩治采茵来报复自己,尤为可恨得是,父亲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她赔了个不是,而魏氏却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他们也觉得杨妡所做没错?
杨娥紧紧咬了下唇,不管叶姨娘所疑是真是假,她总得做点什么,好让祖母与父亲都厌了杨妡,让她永不得翻身,最好老死在家庙里。
杨妡自然想不到杨娥的算计,此时的她正站在长案前,扯着袖子研墨。
夏日午后最教人沉闷,但晴空阁正对着西次间的院子种了数十竿翠竹,推窗便可见到青青竹叶,格外多了些清爽。
吃中饭时,杨妡还因叶姨娘忐忑不安,可吃完饭她就想通了。
叶姨娘纵然怀疑,可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只要她咬紧牙关不承认,谁敢说她不是杨妡?
除非她有本事把原主小姑娘找出来。
可方元大师说过,原主自有她的去处,叶姨娘又该到何处去找?
想通此节,杨妡心头一阵轻松,便打算抄两遍《女诫》。
今儿早晨背第四篇《妇行》她背得不太熟练,被魏氏瞪了好几眼。明早该轮到《专心》篇,她要是再背不顺,恐怕就得挨罚了。
提笔写下头一句,杨妡便在心底恶狠狠地骂了句,「一派胡言。」
男子可以再娶,女子却不能嫁给两个丈夫,丈夫是妻子的天。天是无法逃离的,所以丈夫不能离开。
这样说来,如果嫁了个短命鬼,还得替他守一辈子寡?
这世道女人本就不容易,寡妇的日子更难过。曹大家是不是脑子有病,她分明也是女人,却写这种东西,不是为难自己吗?
还有魏氏,天天逼着孙女们背这些,这还是亲生的祖母吗?
杨妡抄一句骂一句,待到抄过两遍,竟然一字不漏地背会了,而暮色也渐渐笼了下来……
杨娥没睡好,辗转反侧了大半宿才迷迷糊糊地合了眼,第二天睡意惺忪地顶着两只黑眼圈起来。
采芹见她脸色不好,心疼地说:「要不跟老夫人说一声,今儿且告一天假,姑娘再眯会儿。」
「不用,」杨娥摇摇头,「洗把脸就好了,免得祖母知道跟着担心,吃过饭再歇也是一样。」
采芹知道她素来决定了的事情不容更改,便不再劝,端来铜盆俯身绞了棉帕。
水是兑过的,温热的帕子覆在脸上,就感觉五脏六腑都熨帖了一般。
杨娥舒服地吸口气,擦了两把脸,吩咐道:「再换盆冷水。」
适才一热,如今一凉,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
趁采芹给她梳头的工夫,杨娥扬声道:「去看看祖母用过蜂蜜水没有,姐妹们可过来了?」
外头小丫鬟听见问话,撩了帘子进来回答:「回姑娘,老夫人今儿起得比往常晚,刚梳完头,三姑娘和五姑娘过来了。」
那就是还没喝。
往常都是杨娥伺候魏氏喝。
杨娥催着采芹把头梳完,急急到了东次间,果然见炕桌上摆着茶碗,因怕凉,上面扣了盖子。
杨娇与杨妡各站一边,离得老远。
丫鬟们都在内室伺候魏氏梳洗。
杨娥冲两人笑笑,彼此打过招呼,隔着碗试了试温度,「祖母肠胃不好,吃不得冷东西,我让灶上再温一下。」
杨妡与杨娇对视一眼,都没有作声。
她们在松鹤院向来谨慎,尤其关乎魏氏的吃喝,更是从来不沾手。
杨娥原也不是问询,笑着端了碗离开。
厅堂西北角架了座四扇的屏风,屏风后面有道小门通往后罩房,最东头两间就是松鹤院的小厨房。
杨娥走到屏风后面,四下瞧了瞧,从怀里掏出方帕子,打开来,里面包着一片绿色椭圆形叶子。她隔着帕子将叶子对折挤出些许汁液,飞快地在茶碗里蘸了蘸,然后若无其事地去厨房打了个转又回来,笑着解释,「厨里熬了薏米粥又炖着猪脚汤,腾不出锅来,先问问祖母能不能喝?」说罢将碗仍旧放在炕桌上。
略坐了会,起身道:「忘记告诉采芹喂鸟了,我去吩咐声,待会祖母出来,就劳两位妹妹侍候祖母喝了。」
她说话时眼睛盯着杨妡,杨妡只得点头答应。
魏氏是在杨娥领着背诵《专心》时发作的,先是舌头发麻,很快蔓延到喉咙,针扎般火烧火燎地痛。
杨娥一直暗里注意魏氏神情,见状忙问:「祖母,怎么了?」
魏氏难受地指了指咽喉,「难受,请府医过来。」
杨娥大声地吩咐人请府医,又叫来玛瑙恶狠狠地问:「你怎么伺候的,祖母都用过什么东西?」
「没吃什么?」玛瑙吓傻了,战战兢兢地跪着,支吾半天才想起来,「老夫人早起时还好好的,跟往常一样,就只喝了蜂蜜水。」
杨娥倏地将视线投向杨妡,「是不是你,你伺候祖母时动过什么手脚?」
杨妡淡淡回答:「我根本没碰过那碗。」
「二姐姐没在,所以我就伺候祖母喝蜂蜜,有什么不对?再说我能懂什么手脚,二姐姐这样说话?」杨姵小脸绷得紧紧的,怨恨地看着杨娥。
杨娥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了,正好魏氏从内室出来,她便将碗端给了魏氏。
杨娥顿时头如斗大,怎么哪儿都少不了杨姵,明明她都算计好了。暗里腹诽着,脸上露出焦虑的歉意,「四妹妹,对不住,我是看祖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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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闺女纳福 卷一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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