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知晚绣着小肚兜,上面一朵洁白的云朵,下面还绣着字,知晚闲的无聊,又想尘儿和思儿,只能借着绣针线,聊以慰藉了。
外面,姚妈妈打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梳妆盒,搁在知晚旁边的小几上,打开给知晚看,「姑娘的头饰是要不回来了,这些都是五姑娘变卖了姑娘的头饰后,新买的。」
知晚一眼就看到了之前戴在秦知姝头上的紫玉簪,知晚神情淡淡,想起从松香院出来时,梅姨娘和秦知姝看她的眼神,指责她不念骨肉亲情,知晚想要是她真的戴在头上,秦知姝肯定会认为她成心气她,知晚不想惹麻烦,便道,「拿去卖了。」
姚妈妈也正有此意,只是变卖后,至少要亏损两成,可是知晚不在意,姚妈妈也就没说什么了。
知晚继续绣针线,刚刚绣完一个字,就听到外面哄闹了起来,越吵越大声。
知晚皱了下眉头,就听到姚妈妈呵斥声,哪知道这一呵斥,吵闹声就更大了,甚至还哭了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茯苓的大叫声,「姑娘救命啊!白芍撞墙了!」
知晚忙放下针线,快步出门,就见到院子里站了一堆丫鬟,檀香院丫鬟不多,主仆上下加起来才七个人,这些都是别处来瞧热闹的。
白芍额头上有血流下来,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茯苓抱着她,哭红了鼻子,手足无措的看着知晚,知晚回头看了一眼白芍的娘,白妈妈,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对茯苓道,「扶白芍回屋,再去把药箱子拿来。」
知晚没理会院子里,去白芍的屋子帮她处理伤口,幸好白芍撞墙的时候,茯苓拽了她衣服一下,不然这丫鬟肯定就没了,白芍看着知晚给她包扎,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她不想拂了知晚的好意,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可是眸底的绝望之色根本遮不住,任她怎么藏,知晚都看的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晚问道。
茯苓嘴快,听了便道,「还不是白芍的娘和她的婆母,在我们在卧佛寺的时候,又给白芍说了门亲事,要把白芍卖给前门刘管事的傻儿子做媳妇,说是聘礼二十两,白妈妈和徐妈妈因为二十两聘礼闹了起来,白妈妈觉得这钱她应该占大头,徐妈妈认为白芍已经是她的媳妇了,不再是白妈妈的女儿,重新嫁人的聘礼应该归她,然后就吵了起来,那刘管事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了,连穿衣都不会,却要把白芍嫁给他!」
之前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事,白芍听到这事,就直接撞墙了,要不是她反应快,白芍就没命了,茯苓一直觉得白芍很可怜,她虽然没爹,娘也常骂她,但是绝对不会把她嫁给快要死的人做媳妇,更不会嫁给傻子。
白芍再忍不住了,哭道,「姑娘,你和姚妈妈还有茯苓的恩情,容白芍下辈子再报答吧……。」
知晚抓紧她的手,拿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别说傻话,人若是能决定下辈子,这世上哪还有丫鬟,你是我的丫鬟,就归我管,别做傻事。」
知晚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院子里还在争吵,见到知晚下台阶,吵闹声忽然就没了,都盯着知晚看,知晚脸色很温和,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凉意,让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娇弱的四姑娘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完全不像她了一般,甚是比看到太太时还叫人胆怯。
知晚一个冷眼扫过来,这些丫鬟没差点吓软了腿,尤其是始作俑者白妈妈和徐妈妈,更是吓的不敢出声,知晚冷笑一声,「怎么不继续吵了?」
徐妈妈张了张嘴,还是没胆子说出声来。知晚看着她,「你儿子病入膏肓,娶白芍冲喜,结果你儿子死了。你怪罪到白芍身上,把她轰出了门,是不是有这回事?」
徐妈妈还没说话,白妈妈就先说话了,「自己的儿子病死了,却怪到我女儿头上来,作孽太多,遭报应了……。」
知晚首先质问徐妈妈,白妈妈以为知晚会帮她,所以胆子壮了起来。可是见到知晚嘴角的寒冷笑意时,白妈妈就不敢再多说话了,知晚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若说徐妈妈该打,你就该杀。徐妈妈再狠,她也疼自己的儿子,你呢?白芍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要把她往火坑里推!这么狠毒的娘,我还是第一次见,狠心一次不够,你还狠心第二次!我是逃婚了。可白芍还是我的丫鬟!谁准许你们求到太太跟前,把白芍许人的?!」
说到逃婚,白妈妈眼睛闪了下,自己怕她做什么,便把头又抬起来,背脊也挺直了三分。「奴婢一家是在侯府为奴为婢,可姑娘逃婚,连累檀香院上下挨了多少罚,奴婢怎么知道你还会回来,白芍年纪大了。总是要许人的,把她许给徐妈妈的儿子是太太的意思,如今侯爷可不在府里,四姑娘自身都难保,质疑太太的决定,少说也要被罚抄五十篇家规,姑娘还是掂量点自己再说话吧!」
白妈妈说的理直气壮,眼睛还在四处看,要是太太有眼线在,知道她这么对待四姑娘,肯定很满意,没准儿会有赏赐也说不一定呢,姚妈妈脸色沉了,知晚笑看着她,替白芍感到悲哀,「白妈妈对家规了解的很透彻,不知道当面顶撞主子该杖责几十?太太操劳府里琐碎事务,若不是你们挑唆到她面前,白妈妈会认为她有闲心管你女儿嫁给谁?」
白妈妈额头有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知晚朝她又近了一步,白妈妈的脸色又白了三分,「白芍是我的大丫鬟,嫁进门虽然还未圆房就成了寡妇,以她嫁人的身份,若不是有人准许,她能近身伺候我,还能跟着我去卧佛寺替老太太祈福?白芍的亲事不作数,是我爹亲口说的,我可以拿她当大丫鬟看待,现在,你们要卖了我的大丫鬟,还在我的院子里大吵大闹,外人瞧见了,还以为侯府家规松散,太太治家不严,一点小事我就不去烦太太了,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绑起来,一人杖责五十!」
白妈妈和徐妈妈这下面如死灰了,她们没想到四姑娘会为了丫鬟去求侯爷,侯爷那么疼四姑娘,只要四姑娘开口,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四姑娘要是真疼白芍,当初逃婚为什么不带着她,白妈妈以为知晚不信任白芍,所以对白芍的态度才会差,她没料到白芍现在还是一等丫鬟!
白妈妈要是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再卖了白芍,大丫鬟的月例,不消两年就能给她挣回来二十两银子,女儿还是她自己的啊!
白妈妈这会儿心里想的还是钱,等两个婆子来拖她时,她才想起来求饶,姚妈妈一挥手,让人堵了她的嘴,转而看着知晚,她知道知晚并没有求过侯爷,虽然她知道侯爷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她,可是内院的事归钱氏管,知晚越过她找侯爷,是没把钱氏放在眼里,她怕钱氏不满。
钱氏从镇南王府回来,就听丫鬟禀告了知晚杖责白妈妈和徐妈妈的事,尤其是侯爷准许白芍再做大丫鬟的事,脸当时就阴沉沉的,摔了一套上等茶盏,王妈妈忙劝她,「太太别生气,侯爷都准许了,您要是罚四姑娘,会跟侯爷离心,不值得,四姑娘明儿就要去卧佛寺了,大可以多派两个婆子看着她,等四姑娘出嫁了,侯爷就是有心也护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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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二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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