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的问话被薄唇截去,霎时,房中只余浓重的喘息。
骨节分明的长指,穿过如瀑青丝,卸去了簪里的珠花,而后又剥去了那一袭宫绸华衫。
「……我的珠花别给扔了。」
娇软身子早已被压在男人身下,她散着发丝,双颊潮红,眼卧秋水,小手朝他探去,意欲抢回他把玩于掌中的珠花。
见她如此在意,他不禁将珠花拿近,细细端详起来。
「这珠花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你这般重视?」
任凭他怎么瞧,横看竖看,这不过只是一朵造工简单,甚至还谈不上精巧的寻常珠花,只怕王府里的女婢们,发上簪戴的珠钗都要强过这朵珠花。
可不知为何,每一回欢爱时,当他扯乱她的发髻,她总会格外留心这朵珠花。
湛子宸眯起黑眸,将捏于指尖的珠花,置于眼前琢磨起来。
俞念洁见他一脸若有所思,心头不禁一跳。
「王爷几时对女人家的东西有兴趣了?」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这朵珠花……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是吗?」她娇声轻笑。「会否,是王爷曾经送过哪个女子类似的花簪?」
大手将珠花往枕旁搁去,他俯下身,贴在她弯弯上扬的双唇之间,沉沉吐息,窃窃低语。
「我可不曾送过任何花簪给人。」说罢,吻住。
红润的双唇被舌撬开,随后探入,汲取她的芳甜,缠上软腻小舌。
她的双手绕上他的后颈,不由自主地抚上那道疤……
霍地,他自她身上翻开,大手探向颈后,黑眸森寒地瞪住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颈后有疤?」他冷冽质问。
她躺在榻里,静静地望着他,好片刻才启嗓:「王爷可还记得,王爷初来妙心堂时,有一回在我面前发病,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了王爷颈后的疤。」
「这个疤……是白辰留下的。」他憎恶地说道。
「是他为了救我而不慎受伤所留下的疤。」
此言一出,湛子宸怔住。
俞念洁折腰坐起,探出纤手,一同抚上他的后颈,秀颜凑近,柔情似水地望入他的眸心。
「那时下着大雪,树上有只受了伤的雁鸟,我爬到树上,想把雁鸟救下,却险些把自己从树上摔下来,是他站在树下,接住了我,可他的后颈却被断木给刺伤,割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见她嘴角泛着柔笑,眼中倶是回忆过往的甜蜜,湛子宸只觉心头苦涩,醋意在钻动。
「我红着眼睛,怀里还抱着那只受伤的雁鸟,他却对我说:不打紧,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思绪陷入过往情景,她没察觉他的异状,兀自往下说着。
那是属于她与白辰的回忆……并不属于他。
湛子宸喉间一缩,忽地覆住了她张动的唇瓣,狠狠地吸吮起来。
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强壮身躯将她压回了床榻,卸去了她身上仅剩无多的衣物,火热地占有她。
肢体交缠间,他总压着她的双手,不让她有机会碰着他的后颈,那小心眼的反应,直教她失笑。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她散发如妖,眼角带媚,唇吐兰息,双颊开满了桃花,霜般白腻的身子,泛起了点点嫣红,好似落了满身花瓣,美若奇景。
她亦望着骑伏于身的这个男人。
他黑发如流墨,深眸湛湛,挺鼻,薄唇,赤裸身躯布满了怵目惊心的疤痕。
然而,他依然俊丽如昔。
不论是十年之前,抑或十年之后,哪怕他又长高了,长壮了,面容越发削瘦了,哪怕他体内藏着他所说的那个鬼魂,在她眼底,他依然是他。
那个如天上谪仙般,出现在她面前的他。
她闭起眼,既然不用双手环抱他,那她便用身子绞紧他,让他沉迷于她的柔软温润,让他从此再也不愿离开她。
如若时光能够倒流,她绝不会让他离开。
她宁可他永远是躲在妙心堂,远离红尘喧扰的那个白辰,也不愿他成了眼前这个叱咤皇京的羲王。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迟,太迟……
「哐啷!」茶盅被砸成粉碎,划破了宁静的夜。
原先暗下的西院,闻声灯亮,轮值的下人打亮了灯笼,面色惶惶的引颈盼着。
「乌嬷嬷,您可终于来了!」仆役见乌嬷嬷到来,随即掌灯上前相迎。
「这儿没什么事,你们都退下去吧。」乌嬷嬷遣退了守夜的仆役与丫鬟。
待到众人退下,乌嬷嬷方推门而入。
门里,太王妃简氏披头散发,仅着单薄中衣,缩在偌大的宝座里,地上是碎了满地的瓷片。
乌嬷嬷悄然叹了口气,将门掩好,绕过了那一地碎瓷,将简氏从宝座里拉起身。
「小姐,您又作噩梦了?」每当四下无人时,乌嬷嬷总习惯用起从前简氏未出嫁时的称谓。
简氏抬起脸,目光恐惧,面色充满愧意,只是流着泪,不作声。
「小姐,您别这样……」乌嬷嬷看着心疼,忍不住红了眼。
「阿瑛,你说,是不是我害了那个孩子?」
「小姐又在胡说八道了!当初两个少爷落水的事,谁也没看见,谁也不能说是谁害了谁,小姐只是偏袓语辰少爷,不代表您心底没护着子宸少爷。」
简氏听不进去,她只是缩在乌嬷嬷的怀里,不断哭泣,脑中仍烙着清晰的梦境。
不。兴许,那并非是梦境,而是她亟欲抹灭的曾经。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座荷花池。
那日王府众人得了她的令,全忙着替小世子庆祝诞辰,却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紫竹林的另一位少爷。
「娘,我与哥哥同一天生辰,为何不让他一起来主院,我们兄弟俩能一起庆祝?」
唯一敢在她面前提及的,就只有她最引以为傲的小世子。
每当她想起高僧所说,这两个孩子其中之一,将会是王府的灾厄,日后亦有可能成为乱世枭雄,她便对那个拘禁在紫竹林的孩子满怀忌惮。
虽是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肉,可她怎样就是无法喜爱那个浑身反骨,躁动如野马的长子。
按常规而言,王侯向来册立嫡长子为世子,可因着她的私心与偏袒,她硬是以死相逼,让丈夫改立次子为世子,更逼得丈夫将长子拘禁起来。
她信佛,信天命,是以她绝不能让那个不该生下的嫡长子毁了羲王府。
她用这样的理由,让她能光明正大的厌憎长子,偏偏戎马出身的丈夫,却偏爱那个好动的长子。
为了丈夫屡次私带长子出府一事,她与丈夫早已冷战多时,甚至分了房;她听说,丈夫在河苑养了一个外室,只为了报复她的自私无情。
丈夫越是如此,她越是恨透了那个孩子!
当小世子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孩子时,她一时失了理智,竟然萌生一念……
「阿瑛,阿瑛!」过往旧事浮上眼前,简氏害怕不已的扯住乌嬷嬷双臂。
「小姐莫怕,阿瑛在这儿。」
「我错了……我当真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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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问归期未有期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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