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个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全都下意识看向温慕仪,对上她的目光後又忙不迭低头不敢再看,殿内只有戚淑容的磕头声和不断的认错声,「是臣妾对不起您,臣妾不该不听您的话、不该对江美人的孩子心软,臣妾不该坏了您的计划,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状似疯癫的戚叔容的话一句比一句骇人,众人头埋得越来越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云婕妤愣愣地看了温慕仪半晌,缓缓道:「皇后娘娘?」顿了顿又道:「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为什麽?」
面对这样的指控,温慕仪依然保持从容的笑容,看着她淡淡道:「妹妹方才还认为戚淑容是在装病以求脱罪,怎麽现在又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了,你这会儿不觉得她是在装疯了?」
云婕妤被温慕仪那种不辨喜怒的眼神一慑,几乎就要退缩,长期以来,她对这位看似贤淑的中宫皇后都是畏惧忌惮居多,所以就算担着家族的期待,也从不敢轻易冒犯国母威仪,但如今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她犹疑了,瞥一眼神色平静、眸含笑意的万黛,她一咬牙,「方才是臣妾糊涂了,此刻才想起皇后娘娘写得一手簪花小楷,更可双手同书、模仿百家字体,想要伪造一封手书何其容易。」
她言辞咄咄,温慕仪却不再理会,而是转头看向姬骞,缓缓道:「陛下,您认为是臣妾害了您的孩子吗?」
姬骞自从方才便一直薄唇紧抿,难辨喜怒,此刻听到她的话,黑沉沉的眸子凝视她半晌,轻轻道:「朕自会将此事调查清楚,在此之前,皇后便待在长秋宫好生休养吧。」
几声倒抽凉气的声音传来,在安静的内殿分外清晰,众人偷觑一眼对视着的帝后,噤若寒蝉。天下皆知,陛下与皇后指腹为婚,结缡五载,从来都是感情和睦,皇后出身高贵、端娴庄重,六宫众人尽皆尊重,陛下对她也是十分信任,这种无凭无据的指控本不该伤及到她,可听方才陛下的话意,竟是要将她软禁。
温慕仪看着面无表情的君王,又转头看向静立一旁的万黛,蛾眉微挑,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麽,淡淡一笑便躬身行礼道:「既如此,臣妾遵命。」
当了三年皇后,头一遭被软禁,她倒觉得甚为新鲜,这样的机会不是常常能有,打算要抓紧时机好好体会。
长秋宫并没有加派人手看管,与平常没什麽不同,但她知道若自己不知好歹想要出去,一定会被凄凉地拦在门口,在过瘾和维持体面之间纠结良久,她还是颓然放弃这种注定会丢人现眼的尝试,尽管心里非常好奇那些看守她的侍卫到底藏在何处。
端坐案前弹完十一支曲子後,那个把她关在这里的男人终於姗姗来迟。
她没有起身行礼,只懒洋洋趴到琴上,脸颊贴着细而柔韧的琴弦,侧首娇语,「陛下您可算来了,臣妾还担心您会就此不再登门了。」
姬骞微笑道:「哦?朕竟不知皇后如此期待朕登门。」
她嗤笑道:「瞧陛下说的,六宫有谁不盼着陛下您垂幸,臣妾如何就例外了?」
姬骞凑近,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漂亮的远山眉,「朕还以为,皇后从未稀罕过朕。」
她看着眼前的俊逸面孔,顿觉这种被人俯视的滋味太过气闷,遂猛地坐起来,「臣妾若不稀罕陛下,还能稀罕谁呢?」
「谁知道。」他漫不经心道:「兴许是那夜放青鸟给你的人。」
她猛地顿住,只觉一阵寒气窜上脊梁,强笑道:「陛下这是何意?」
他俯身与她平视,右手轻拍她的脸颊,「瞧瞧,怎麽皇后的脸都白了,往日装模作样的本事去哪儿了?」
看她不语,他微微笑道:「你以为,那夜我真没看到?那可是故人之物啊,所谓青鸟殷勤传相思,是也不是?」
见事情脱离了掌控,温慕仪只觉浑身发软,「不明白你在说什麽。」话一出口才发觉语气十分无力。
姬骞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你使人假造的消息真的瞒骗过朕了吗?朕费尽心思训养的探子也许及不上温氏的天机卫,却也不是这般容易耍弄。」
一听到「天机卫」三个字,她猛地睁大眼,心头大骇——他居然知道天机卫,为什麽?
本能驱使她想要立刻否认,但理智却又清楚告诉她,此刻承认与否并无多大意义。
果然,姬骞看着她的神色,淡淡道:「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於朕并不重要,朕只需要知道,某些早该被抹煞的人还苟存於世,而如今就送上门来,这便够了。」
「姬骞。」她忽然尖声叫道:「就算他还活着那又怎样?你已经害死了姒墨,现在连她唯一的兄长也不肯放过吗?」
「到底是朕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过朕?若他安分守己,朕可以饶他一命,可他会吗?都敢深夜传情给你了,朕看他根本就是故意找死。」停了下又道:「还有,不许再提姒墨。」
「不许提,凭什麽不许提?哦,是了,你没脸面,对吧?」她冷笑,「提到她,你就会想起自己当初是多麽负情薄幸,眼睁睁看着她死,差点连她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
「温慕仪。」姬骞喝斥,语气几乎是恶狠狠,「你不要以为朕办不了你。」
她却笑意更盛,「那陛下就废了我吧,反正你盯上温氏很久了,早晚都是要动手的,臣妾也懒得顶着这个后位让陛下不悦,陛下爱怎麽处置,臣妾都悉听尊便。」
他盯着面前近乎无所顾忌的女子,忽地低笑出声,笑声中的嘲弄让她的伪装逐渐瓦解,「你对他倒真是情深意重,以为故意刺激我、让我乱了方寸,就能寻到机会救他了吗?」
她的脸色越发惨白,笑容再也挂不住。
姬骞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戏谑道:「没用的,今次我无论如何都要动手,若不然,就是万黛那边也无法交代。」
她闭上眼,「你当真与她联手了?」
他嘲讽地看着她,把几日前她对他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奉还,「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如今又做出这般惊讶的形容给谁看?」
报应来得真是快,温慕仪苦笑,「今次真是小瞧她了,只是陛下,万黛有多恨你我二人,你比我更清楚,当心被那美人蠍子反咬一口,到时候便悔之晚矣。」
姬骞摸摸她的脸,亲昵地说了句,「多谢阿仪妹妹关心。」
她被这个熟悉的称呼刺得心头一痛,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第三章 天真的梦境】
温慕仪作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九岁那年,回到了还是懵懂天真、快活无忧的孩提时光。
那一年的年节,因为她把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玲珑配打碎了,被罚闭门思过,连她最爱的上元灯节都不许出去,她觉得母亲甚无道理,信物碎都碎了,也已经拼不回去,自当作罢,奈何母亲就是看不明白,她只好在哭天抢地之余腾出空来好心分析利害,结果不仅是继续思过,还暂停半个月点心,让她很是无奈。
当晚,她幽怨地隔着花木扶疏看着姨娘们把打扮得粉嫩可爱的妹妹们抱上马车,差点再度当场大哭。
侍女们见她不悦,都使出浑身解数来逗她开心,谁知反倒惹恼了她,被齐齐轰了出去。等人都走尽之後,她无精打采地趴在自己庭院中的石桌上,瞪着桌上的花纹致力於把自己搞成斗鸡眼。
那时候的她最喜看各式笔记小说,其实这种东西本不是她这样身分的女子可以翻看,但族中长辈一着不慎,为她选择傅母时挑中了外表严厉、内里恣情随性的余夫人,她就在余夫人的庇护下看遍府内藏书,导致小小年纪便对风月之事大为了解,为以後九曲十八弯的情路奠定坚实基础。
那时的她虽然岁数小了一点,但是见过她的人都称赞她玉雪可爱,日後定能艳压群芳,而按照大多数传奇的惯常套路,美人失意落寞的时候就该有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从天而降、趁虚而入、趁火打劫、最终掳获芳心抱得美人归等等,故此,这个前来掳心的英雄出场得很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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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名满京 上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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