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柔娘子 第五章

  「是,奴婢这就去。」春花有些心惊的应道,被主子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果断魄力吓到,急忙转身去办事,就怕自己接下来会有两个月领不到月俸,毕竟她也是要跟主子回门的一员。
  有了严惩的预告,一刻钟之后,预定要陪同纪芙柔回门的所有人全部集合完毕,就等主子前来。
  又过了一会儿,纪芙柔在春花的陪同下也抵达了大门口,准时在半个时辰内完成一切准备出发,但下达命令的那位爷却姗姗来迟,等了半晌都还不见踪影。
  「春花,你去看看二爷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纪芙柔蹙眉道。
  「是。」春花立即点头领命而去。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这才看见裴晟睿的身影出现在路的那一头,身后则跟着春花和另一名丫鬟。
  三个人匆匆从这方向行来,走在前头的裴晟睿大步行走,后头的两人则是半走半跑的跟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她面前。
  春花自然而然的走到她身后站定,裴晟睿主仆俩则站在她面前,她抬眼看去,只见裴晟睿眉头轻蹙,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的看着她。
  「二爷。」她福身唤道,算是与他打了招呼,让他明白自己并没有无视于他,之后,她才将注意力放到他身后的丫鬟身上,只因为那个丫鬟实在是太吸引她的注意力了,不是她长得特别美,而是她脸上充满了毫不遮掩的怨恨神情——对她。
  问她为何知道是针对她?
  这还不简单,因为对方那双犹如淬了毒的目光始终盯黏在她身上,连眨都不眨一下,让她不禁好奇自己是杀了人家的父母,还是抢了她的男人……呃,该不会真是这样吧?
  「春花,那丫头叫什么名字?」她在裴晟睿转身去安排出行之事时,侧头小声的问自己的贴身丫鬟。
  「她叫紫菱,二爷房里的大丫鬟,二少奶奶之前不是见过吗?」春花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见过的人是原主可不是她,不过她虽没见过却也听过紫菱这个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啊,只因为这女人就是她夫君的两位通房之一。
  「她手上的包袱装的可是二爷的东西?」她问春花。
  「奴婢不知道。」
  「去问问,若是就接过来,若不是就问她一大早天未亮带着包袱想干么?难道是想趁大伙又忙又乱时逃跑,做逃婢?」
  「这不可能吧,二少奶奶,如果她要逃就不会跟在二爷身后出来了。」春花瞠眼道。
  「让你去问就去问,废话这么多干什么?」纪芙柔恼怒的瞪她一眼。
  「是。」春花不敢再多嘴,立刻走向紫菱,执行主子给她的任务。
  接着就见两个丫鬟一言不合的吵了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我?」紫菱尖锐道。
  「这是二少奶奶的命令。」春花说。
  「我是二爷的丫鬟,我只听二爷的命令!」
  「二少奶奶是二爷的妻子,也是你的主子。」
  「你一个进府不到两个月的丫鬟,凭什么在我面前嚣张?谁是主子我会不清楚吗?还用得着你来跟我说?」紫菱冷哼一声,又道:「想狐假虎威也得先搞清楚自己仗势的真是一头老虎,还是一头连叫都不会叫的病猫。」
  「你说谁是病猫?」春花尖声道。
  「怎么一回事?」听见争执声,裴晟睿走过来问道,其间还用带了些许责备的眼神瞄了妻子一眼,好像在责怪她怎么呆站在那里,不出声阻止丫鬟争吵似的。
  不过纪芙柔根本就没注意到他那一眼,因为紫菱那丫头实在是太有戏剧性了,让她看得目不暇给,简直就是叹为观止。
  只见那丫头一听见他的声音,脸上冷嘲热讽的神情立即变成委屈柔弱,然后软软地喊了一声「二爷」,似有千种委屈、万般苦楚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模样。
  「怎么了?」裴晟睿蹙眉问,声音较之前明显柔和些。
  纪芙柔撇了撇唇,暗自嘲讽的忖度着,果然是我见犹怜,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奴婢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了二少奶奶,让二少奶奶派人过来训斥奴婢,要奴婢返回暮雨院,不准奴婢服侍二爷出门。」紫菱泫然欲泣的回答。
  「你胡说!」春花怒不可遏的反驳。
  「二爷,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污蔑二少奶奶。」紫菱抹着泪,抽抽噎噎的低声道,委屈到一个不行。
  裴晟睿转头看向站在稍远处的妻子,开口质问道:「你怎么说?」
  纪芙柔有些嘲讽的轻撇了下唇角,缓缓的举步走上前之后,这才不答反问地开口道:「二爷这是在为一个奴婢出头来质问妾身吗?」
  裴晟睿愣了一下,冷不防的被她这么一个问题给问住了,而她却似不需要他回答般的接着继续说下去。
  「姑且不论这丫头刚说的是真是假,是否污蔑我这个二少奶奶,主子训斥奴婢难道也有错?她这样哭哭啼啼的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前,明目张胆向二爷告妾身的状,二爷竟还为她出头来质问妾身。敢问二爷,您这么做是要让妾身将来如何在下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裴晟睿紧紧地蹙起眉头,但她的话还未说完。
  「况且妾身的丫鬟刚才都说这丫头在胡说八道了,二爷却连问都不问她为何这样说,单信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就将矛头指向妾身,实在有欠公平,二爷难道不觉得吗?」
  她平静的说着,语气中没什么情绪,完全就是单纯陈述,但是即使如此,亦让裴晟睿觉得没脸。
  「说完了吗?」他开口道,声音有点冷。
  「还没。」纪芙柔面不改色的回答,根本不管他有多不爽。
  她虽然想当米虫,但却拒绝当受气包,如果当米虫的代价得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成为受气包,那她宁愿靠自己过活就好。
  无视他愈来愈黑的脸色,她接着道:「刚刚的情况是,妾身见这丫头手上拿了个包袱,以为是二爷的,就让春花去询问,确定再将其接过来,毕竟这个丫头不在出行的名单之中,妾身怕有疏忽遗漏。可是春花上前说了半天,没拿到包袱就算了还与这丫头吵了起来,两人间起先的对话妾身因站得远没听见,但在她们大声的吵起来之后,妾身倒是听见了几句。」
  一顿,她嘴角微挑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神情。
  「那丫头质问春花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我?春花回答这是二少奶奶的命令,那丫头接着又说她是二爷的丫鬟,只听二爷的命令,春花便回二少奶奶是二爷的妻子,也是她的主子,那丫头冷哼着说春花是一个进府不到两个月的丫鬟,凭什么在她面前嚣张,又说春花想狐假虎威之前也得先搞清楚自己仗势的真是一头老虎,还是一头连叫都不会叫的病猫。」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那名叫紫菱的丫鬟,问她道:「我说的可有一句假话?可有污蔑你?」
  紫菱脸色已白成一片,却显得更楚楚可怜。「二爷,奴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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