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苏家来送些蔬菜果脯的时候,林妈妈带了消息过来,说苏清汐递给了门房一封绝情信,气得老爷一个倒仰。
连素来沉稳的白芷听了都忍不住侧目,她可是打听过,这个苏家大房的庶女,没几日便要往苏家门上递话的,说要来看叔叔婶子,那一片真挚之情,当初苏家下人可没少嘀咕。
苏清蕙对苏清汐无感,只是想起爹娘和哥哥,心里有些堵得慌,她和贺承两个人的事,倒是连累了苏家上下。连住在杨国公府那深宅大院里的苏清汐都做了动静出来,可想苏家现在在京城,怕是人人都想踩上两脚的!
林妈妈见小姐听了这个有些自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笑着岔开道:「小姐,东城张家的大公子竟得了状元呢,稀奇的是,本该游街的状元郎,却窜到咱们府门前,来向小姐提亲,给老爷赶走了!柏树巷,现在多少人家的小姐怕是都对小姐你眼红呢!」
看着林妈妈一张与有荣焉的脸,眉开眼笑,苏清蕙勉强笑了一下。
这是进京以来,苏清蕙第二次听到张士钊的名字,没想到这一世张士钊竟然能得状元,而上一世的状元竟然成了榜眼,更没想到,他竟然还执迷于要娶自己,看来二人之间,当真有孽缘!
却不想,她这边刚送走了林妈妈,那边,院外就有一个小尼姑来喊,说是有张姓郎君来拜见,气的绿意张口就骂:「我家小姐怎么也是规矩人家的女儿,什么张姓郎君,李姓郎君的,小师傅,这里是庵庙,难道男客也能这般不避讳地来拜访哪位师傅不成?」
院外的小师傅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尼姑,诸事不懂的年纪,被绿意一阵呛,顿时就红了脸,支吾道:「他说是苏家施主的未婚夫,贫尼才,才来告知,是贫尼的过错!」说着,竟红了眼。
菡萏认出这是庵里青岩师太的小徒弟,平日里似是没心没肺的,悄悄拉了拉绿意的袖子,绿意兀自气的梗着脖子,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小姐头上踩踩,这庵里素有规矩,不得男客来访的!自家小姐前些日子才遭了难,这庵里就有人敢往小姐头上泼脏水!
苏清蕙从里屋出来,见院口小尼姑青白交加的脸,微微扬声道:「这位小师傅怕是听差了,信女并不曾有婚约在身,且信女来庵里是为父兄祈福的,当不会有外人来此探访,劳小师傅跑一趟!」
苏清蕙虽然语调柔婉,可是,小尼姑还是挂着泪走了。
绿意犹自嘟嘟囔囔,叹道:「小姐,你也太好说话了,庵里向来不准男子来访,这小尼姑竟然还特地来此送信,必是有诈,应该送到主持师太跟前才是!」
苏清蕙默然不语。看那小师傅的模样,该不是作假,怕是张士钊使了什么法子,说通了这小师傅,只是,若不喝斥一顿,怕是不过两日,自己在庵里不安分守己的话,便要传到山下了。
西边厢里,卢笏和芽儿两人贴着窗户纸听着外头的动静,等那小师傅走了,芽儿这才悄声道:「小姐,这苏家小姐,还有未婚夫呢!那小师傅是青岩师太身边的,最是纯真可爱的性子,今个受了这般委屈,以青岩师傅护犊的性子,定是不待见苏家小姐了!」
卢笏理了理鬓角,凉声道:「芽儿,这里虽不是卢家,该守的规矩可莫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总该有个数才成!」
芽儿心下一慌,对上自家小姐一双似笑非笑的眼,胸口上犹如贴了寒冰,整个人仿佛瞬间掉落到冰窟里,作势便要下跪。
卢笏不耐道:「晚上再说,给我收拾一下,咱们去东边串串门子,我就不信了,这苏家美人儿,整日跟些丫鬟在一块,不腻味的慌!」对着镜子里云鬓朱颜的面容,重新沾了点胭脂,见玻璃瓶子快见底,不由皱了眉,让芽儿收起来放好!
说起来,确是绿意冤枉了小师傅,是张士钊使了苦肉计托了小师傅来传信的,只是小师傅平白受了喝骂,心里憋屈,完全忘记还有个张姓小郎君摔了腿脚,在半山腰上等苏家小姐一见了,张士钊直到落了夜色,才恍惚觉得今个是见不到了。
他两宿没睡着,心里一直惦记着苏清蕙在山上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中了状元,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戴着大红花游街的当日却撇下众人去苏家门上提亲!
张士钊实是觉得,他无论如何在任命书下来之前,要见一次苏清蕙!
那边白芷却是一早便传了消息给黎贺承,黎贺承取过白鸽腿上的小信笺,对赵二笑道:「还真是被管三先生料到了,这张士钊奋力考这状元,八九不离十是冲着清蕙去的!」
一旁的吴大急道:「主子,咱们管他什么天皇老子呢,将苏家小姐娶了回来便是!不过一个媳妇,碍着谁了!」
赵二瞪了吴大一眼,骂道:「你今个黄汤又灌多了,瞎咧咧什么!没看主子心烦着呢!」
黎贺承摆摆手,眼里带了两分凉薄的笑:「可不碍着有些人了!」外祖母不就怕他娶了清蕙,损失了一桩有权有势的岳家!
赵二垂了头,低声禀道:「主子,管三先生那边传话来,听说过些日子,东川王要带着妻女进京,太后娘娘似是已经向东川王和王妃露了口风,有意让您娶婉华郡主!」
黎贺承抬手捏了捏眉心,淡道:「这事莫让清蕙知道,让白芷那边留心一些!」
吴大和赵二都应下,赵二想了想,又提醒道:「主子,即便您不想娶婉华郡主,也不能让岐王世子和安郡王娶的,您知道,东川王管着东边沿海一溜的船运商业,若是与岐王一脉结了姻亲,我们怕是会更加艰难!」
黎贺承看了一眼赵二,点头道:「这事我会和管三先生商量一下,琼林宴,你也留意下,最近进京的士子比较多,琼林宴上难免不会遇到昔日的故友,你都打听一下,有哪些是晋江那边过来的!现在我们不能节外生枝!」
自己的身份,终究经不起推敲,只是这事如管三先生说的,越掩饰,越易败露,倒不如坦坦荡荡的任旁人打量。
琼林宴还没到,张家就迎来了喜事,静沅长公主府上的嬷嬷请张老夫人去公主府做客,张老夫人捏着烫金的大红请柬,远远近近地看了好几回,转头对着一旁的李妍儿道:「长公主这是喊我去唠嗑呢!」
李妍儿面上也是喜盈盈的,不曾想,这辈子还能见到长公主这样的人物,心下越发觉得当初自己破釜沉舟是明智的。
也不顾老夫人头发上阵阵的怪味,伏在老夫人肩上,笑道:「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听说长公主府里头既精致又富丽,老夫人回来可得和妾身好好说一说!」
张老夫人皱巴巴的手捏了一把李妍儿娇嫩的小脸,慈和地笑道:「你这孩子,既是如此喜欢,不如和我一块去见见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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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到白头 卷二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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