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到白头 卷二 第二章

  用过了午饭,斐斐将苏清蕙送到了席家门口,上了马车,看着席斐斐仰着头看着她,哭过的眼睛下一片乌黑青紫,脸上脂粉都花的斑斑驳驳的,苏清蕙心头不忍,自个跳下来,三两步走到席斐斐身边,对着她的耳朵悄声嘱咐了一句:「你怕是要被赐婚了!」
  席斐斐看着清蕙,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等苏家马车哒哒地走了,席斐斐还站在门上缓不过神来。
  苏清蕙从车窗外看着席府外形单影只的席斐斐,也有些缓不过来劲,看到安郡王的那一刻,她竟然想到了程修,同是剑眉星目,琥珀色的眸子,便是身形也极为相似,安郡王原是渊帝的嫡次孙,过继到了已逝的安王名下,也是正经的皇室血脉。
  前一世一直深得渊帝和太后娘娘的欢心。
  苏清蕙正想着,转过巷子便被堵住了,是安郡王!
  苏清蕙依礼下车行礼,黎平眯着眼看着苏清蕙微垂的脖颈,淡淡地问道:「你和席家小姐向来交好?」
  「清蕙和席家小姐以前一起就读于仓佑城的一家书院,是以有些面熟。」苏清蕙提着心,琢磨了措词答道。
  黎平听到那句「面熟」嗤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当今太后有意我和席家小姐结成良缘,苏家小姐知道怎么做吗?」
  苏清蕙心头狂跳,嗫嚅道:「清蕙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安郡王一鞭子抽在了苏家的马匹上,马惊得一阵狂躁,苏清蕙心里骇然,听着头顶扔下一句:「本王爷觉得席家小姐乃藜国大家闺秀的典范,贤良淑德,嘉言懿行!」
  绿意和菡萏等王府的人走了,才敢起身将小姐扶起来,忙进了马车,绾起苏清蕙的下裙,已然是一片青紫,忙从侧壁里拿出药油,抹在膝盖上,细细地揉开。
  菡萏看着那细嫩的皮肉下乌紫紫的一片,眼里不由带了泪:「小姐,那王爷怎么不分好歹就欺负人!」
  绿意瞪了菡萏一眼,苏清蕙也懒怠应声,不曾想过上一世深得圣人和太后荣宠的安郡王,竟还有这样的一面,心眼耿直的斐斐,若是真的嫁过去了,不得被生吞活剖了!
  等到了自家门口,苏清蕙嘱咐了绿意和菡萏勿漏了嘴,才缓缓借着两个丫头的力下了车,她跪的那处并不平整,还有一些细碎的小沙子,这几日怕是要养着了。
  苏清蕙才过了二门,便见院里头站着四排衣着整齐的丫鬟,林妈妈正在逐一察看她们的手指甲,见到小姐回来,林妈妈忙笑道:「小姐,老奴正在挑院里洒扫的丫头,小姐要不要给自个院里的也掌掌眼!」
  苏清蕙不置可否,正待摇头,却见到了上一世在晋江府里见到的丫鬟,苏清蕙深吸一口气,淡道:「第三排第四个穿绿衣裳的,你家原是哪里?」
  被点出的绿衣丫鬟,忙跪下答道:「回小姐,奴婢贱名白芷,老家是蜀地的,因为家贫被爹娘卖了,还求小姐收下奴婢,赏口饭吃便行!」
  果真是白芷,那次匪寇入侵知州府,烧了许多的房子,这个叫白芷的丫头想来拉她,却被横梁砸到了,再也没有起来,后来张士钊吩咐管家将她厚葬了。
  站在苏清蕙身后的绿意和菡萏也不禁看了过来,便听自家小姐对着林妈妈笑道:「放在我院子里吧,当个三等的洒扫丫鬟!」
  白芷连忙磕头,喜极而泣道:「谢谢小姐,奴婢一定当牛做马好好报答小姐!」
  苏清蕙淡淡应了一声。这一辈子张士钊不曾去过蜀地,这丫鬟怕是上辈子程修就放在她身边的,只是这辈子直言说了便是,何必兜这么大的弯?程修一向不是这么弯弯绕绕的人,苏清蕙不明白这又是何意。
  晋江程府里,程修看完清蕙寄过来的信,对着那晋江小虎傻笑了半晌,这傻姑娘这会儿还没有认出小白的真身。
  低头看了眼腰上挂着的香囊,边角磨损了些,倒还能用,便将新的香囊也仔细地放在一个装着香囊荷包手帕的匣子里。
  那双墨色缎面粉底的千层绸布鞋,他想了想放进了随身的衣袋里。
  这才仔细地将信的边边角角整好,放进了另一个红木匣子里,里头都是苏清蕙这几月寄来的信,他每回剿匪回来,都要痛快地洗个澡,搬张躺椅在院里的大树下,把这信从前往后再看一遍。
  将墨研的润泽了些,醮的笔头饱满,便在书桌上铺开的信纸上一字一字地细细地写:
  「蕙蕙,见字如晤!
  久别不见,甚是想念,京城人多事杂,务要顾好己身,待你窗下的苦患树秃了枝,积了雪,子休便回来了!
  晋江小白真身乃是…」
  「少爷,少爷,外头刘将军来找,您快去看看!」福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一边不住抹着额上的汗,他这般大年纪了,多跑几步骨头都要散了。
  程修忙拿过一边的镇纸将信笺压了,步履匆匆地去前头。
  刘将军正有些坐立不安,见人过来,立马抓着程修的胳膊道:「子休,昨个逮的那批人被劫走了,沿途已经残害了许多无辜百姓,一旦他们逃了这回,无疑是放虎归山啊!」
  刘将军急的双目通红,嗓子也有些干涩,抓着程修胳膊的手,抖动的厉害。
  程修将袖子和裤管一撸,对着吴大喊道:「靴子,剑!」
  赵二也不待程修发话,便转身匆匆去马厩里将正在和母马的棕红色的曲风牵了出来,心里不住叹息:「这曲风才歇了一晚,这般折腾,不说人,这上好的汗血宝驹也受不了了!」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程府里又是人去楼空,福叔看着门口街道上马蹄扬起来的灰尘,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刘将军怎地亲自过来了,便是真的这般紧急,也是该派副将或者随从过来啊!
  福叔一琢磨,立即让人送信给了管三先生。
  可是,终久迟了一步,管三先生带着众人赶到的时候,吴大和赵二已经浑身血淋淋,程修靠在二人身后的一块土墩上,曲风狂躁地踢着蹄子,一点点地用头蹭着主人的手,赵二见到来了人马,声嘶力竭地喊道:「军医!军医!校尉中毒了!」
  管三先生不顾流矢,骑着马狂奔了过去,程修已经面目青白,胸口左边正插着一根箭镞,血迹已经凝合,管三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肩膀,「子休,子休!」
  死一般的寂静。
  管三嗜血的眼冷沉沉地看着前面被死士们虐杀却无力反抗的匪寇,含着滔天恨意咆哮道:「留活口,削骨剥皮!」
  一声震天响的「是!」穿透了凉山,惊飞了整个山林的鸟儿,一时密密麻麻漫天的黑点,众死士看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小主子,目呲欲裂。。
  夜凉如水,苏清蕙净面过后,散了发,拿着眉笔逗着小白,看着尺来高的小虎猫抬着前腿一跳一跳的,眸子里的绿色像是淡了一点,像淡绿色翡翠的颜色。
  「喵呜!」晋江小白一口咬到了眉笔,哼哧哼哧地跑的没了影子,苏清蕙打发菡萏出去看看,让绿意吹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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