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罢了,我怎会不知道。倒是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我……」周呈晔有些难以启齿,可偏偏他是真的找不到人商量。堂弟们年纪小他两三岁,而这事似乎又不便跟爹谈,二叔三叔就更不用谈了,至于姑丈……该是可以,只因他和姑丈的年纪近了些。
「这般难以启齿?」
「姑丈,我……十五了。」
「嗯。」
「我……不懂男女情事。」
「喔。」大舅子家教甚严,他明白。
「但我……」
「你想……嗯,那个?」翟玉朝他挤眉弄眼着。
周呈晔玉面微绯,咬牙道:「不是,我……」
「这事交给我就对了,你还未领官衔对吧,这几天该是不用进宫。」翟玉打断他未竟的话,迳自安排着。「这样好了,今晚我带你上花楼开荤,可姑丈我只负责送你去,便不与你同欢,因为你姑姑会不开心的。」
「不是,我—」
「放心,包在姑丈身上,绝不会让你爹和你叔叔们发现。」话落,拍拍他的胸膛,一副他了解的表情。
周呈晔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头回升起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谁要上花楼啊,听不听得懂人话?!
自己怎会找了个少根筋的家伙商量!
果真是个听不懂人话的!
掌灯时分前,翟玉找了个说词把他带了出去,送他进城里的一家花楼,挑了厢房和花娘便迳自离开。
周呈晔难以置信地托着额。就算他再分不清自己的心思,也不需要找个花娘确定自己喜好!
一听见外头有脚步声逼近,他二话不说地跳窗离去。
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走着,他却不知道该上哪去,因为城门已经关上。
巴乌城虽不禁城内夜间市集活动,但大约在掌灯时分就会关城门,除非有宫中令牌,否则是出不了城的……他的家在城南郊外,能上哪去?偏偏他身上的银两带得不多,找家客栈过夜也不知道足不足够。
正忖着,突地闻到一股血腥味,他不禁朝左侧巷弄暗处望去,果真瞧见有抹影子立在墙边。
他不想多管闲事,也没有多余的恻隐之心,正要离去时,想起凌春说过,她乐意助人并非良善,只因她私心期盼当她的亲人有难时,旁人也能伸出援手。
而他也希望,万一他日他的妹子有难,他救助不及时,有人可以拉她一把。
咬了咬牙,便朝那抹人影走去。
「……周状元?」
周呈晔狠顿脚步,只因那声音和那唤法—「殿下?」
在他把话问出口时,他发誓,他听见了细微的嗤笑声,让他无从理解的嗤笑声,而后—「周状元,麻烦你过来扶本殿下一把吧。」
周呈晔不自觉地皱起眉,想起昨日宫中他的放荡……他分明是一开始就知道他装醉,才故意闹上那一出。
宫中皇族居然放浪至此,明知有人在场亦作乐,一想到往后得跟这种货色同一阵线,他都想辞官了。
想归想,他还是朝暗处走去,只剩几步的距离,血腥味又更重了点。
这是怎么了?他是与他较量过的,他的武功了得又力大无比,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才一走近,他就被燕奇临紧抓住臂膀,他垂眼一看,他几乎浑身是血,巷弄太暗,他无法确定伤势,但肯定不轻。
「殿下,要不要在下去雇辆马车?」以防万一,先送回宫医治较妥。
「……不用,不过是轻伤罢了,身上的血是别人的。」
「可是殿下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因为本殿下被下迷药!」燕奇临咬着牙怒咆。「要不是如此,那些贼人恐怕就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殿下身边的人出卖了殿下?」要不是身边人,燕奇临想中迷药恐怕不容易。
燕奇临垂眸睇着他,猩红色的唇勾得极弯。「本殿下就喜欢聪明的人,像那种愚不可及的蠢蛋,本殿下不过是忘了处置,谁知道留着留着就留成祸了。」笑叹着,但一点惋惜或自嘲的意味都没有,彷佛这是桩再平常不过的事。
周呈晔不禁想,宫中和官场同样复杂麻烦,燕奇临遭埋伏恐怕也不是头回,甚至早已司空见惯。
唉,现在辞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当初实在不该被周奉言说动。
「殿下,咱们一直站在这儿也不好,在下还是去雇辆马车送殿下回宫吧。」最重要的,他并不想被牵扯到。
「别傻了,那票人现在肯定是大搜特搜,甚至堵住几条回宫的路,我又不是傻了自投罗网。」燕奇临没好气地啐了口,气息微乱地靠在他肩上。「喏,状元郎,离这儿不远有家一夜馆,知不知晓?」
「不知道。」他平日都待在城南郊外,除非采买,他甚少进城。
「……你不知道?亏你户籍在京城,竟不知道城里有这好玩之处。」燕奇临亲热地勾他的肩。「走,本殿下带你去开开眼界。」
「不用,殿下告知在下一夜馆在何处,在下送殿下过去便是。」虽说不知道一夜馆里是什么名堂,但瞧他眸色熠亮,就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不必推辞了,本殿下是看得起你。」
「殿下不用太看得起在下。」最好是可以有多远就滚多远。
「有意思,本殿下身边就缺你这种直谏的人。」
「……」所以他现在必须开始巧言令色?
「周呈晔,本殿下决定将你收在麾下,明儿个就上奏皇上,再没两日,你就会是本殿下五军营里的掌号头官。」
周呈晔额际青筋跳颤着,有股冲动想回家痛揍姑丈一顿!要不是姑丈,他不会倒霉地再跟这不正经的荒淫家伙扯上关系!
殊不知,更倒霉的在后头。
「喏,擦背呀,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周呈晔双边额际的青筋同时跳动,双手隐隐颤着,他靠着深深的吐纳,告诉自己必须冷静,绝不能杀皇族,因为一夜馆的掌柜瞧过他的脸,也知道是他把燕奇临给搀进上房。
燕奇临一旦出事,他周家可是会株连九族!
他娘的……为何他得伺候他沐浴?!
「殿下,在下手脚笨拙,殿下还是请个下人来擦背吧。」再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让声音平静,试着与他理论。
燕奇临懒懒回头,侧着脸枕在浴桶缘。「呈晔,你有不满?」
「……不敢,只是方才走来,此处下人不少,挑几个伺候殿下该是足够。」他努力地平心静气。「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
「回哪呢?你不是住在城南郊外,城门都关了,你怎么回去?」他像只餍足的猫儿慵懒的眯起黑眸,冠玉面容有抹说不出的魅惑。
周呈晔微皱起眉,思索的不是他的话语,而是他的神情。
他比谁都清楚燕奇临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力气和武学都在他之上的人,可偏偏他就是有种教人转不开眼的绮丽风情,尤其当檀发披落在肩,半掩着他异常俊美的脸,生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一种男人极致的美,像是毒,深入骨髓。
「横竖都让人备膳了,本殿下决定在这儿留宿一晚,你也待下吧,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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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攻臣计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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