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筠娴心中了然,兵不厌诈,采晴估摸着就是信了,或者她不信,也许良心也过意不去了,就把事情说了。
若竹又道:「采晴跟皇后求饶。」
一挑眉,穆筠娴问:「要娘娘救她和她家人?」
若竹摇头的,道:「她不想活了,想和王公公做一对鬼夫妻。」
倒是感人,穆筠娴道:「想必王公公平日里待她还是很好的。」
若竹点头,王公公待采晴好肯定不假,估摸着宁妃待她不好,否则她一个妃嫔跟前的心腹宫女,哪儿那么容易被一个阉人感动?
穆筠娴道:「采晴这就是要都招了罢?」
若竹答说:「已经招了许多,估摸着这时候都招完了。皇后让奴婢来府上传话,就是想让夫人安心等待,莫要太过焦虑,凡事有娘娘在。」
穆筠娴点头,恨不得去宫里面见穆筠嫚,抱抱她。二姐以前虽然是泼辣人,却并无手段,不知道这些年从太子府到皇宫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送走了若竹,穆筠娴有些闷闷的,这件事里,她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那些不好的事,全有家人替她做了。
闷闷地喝了安胎药,穆筠娴便睡了会儿。
督察院衙门里,宫里的口供人证都确凿了,会审的事也加快了脚步,死去的宫女确实通过尚膳间太监的手往外传递过消息。
宫中食材都是在外采买,太监借职务之便,每月出去的时候,替对食宫女传递消息,传递的方式很多,采晴和王公公两人招供了四种以上。
虽然查到这个地步,太监每回传信的人,却还是没查出来是谁,因为对方相当谨慎,从未露面,只是约定了地点,拿了东西或者送了东西就走。
这不打紧,只要核对时间,查出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果然只花了半天的功夫,三司就查了两个符合嫌疑的人出来,两个丫鬟都在同样的三次时间里出过门。
很显然,这是其中一人使的障眼法,但不足为据,和太监传信的丫鬟,还是被揪出来了,她便是宋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
这丫鬟是五年前入的府,虽然不是家生子,据宋家当时查证,她家世清白。因为性格内敛沉稳,颇得宋夫人喜爱,便一直留在身边,后来几个大丫鬟送出府配了人,她便被提拔了做二等丫鬟,本来就快要升做一等丫鬟的,秋猎之后就出了此事。
宋夫人至今还觉得难以置信,身边跟了五年的丫头,会是这般背主之人。
宋元贤把三司查到的证据仔细看了一遍,面色铁青,这丫鬟的家世看似清白,仔细查证下去,便晓得她是冒名顶替了别人的女儿,进宋家做了丫鬟。
而当年卖丫鬟入府的人,就是宋夫人的弟弟。
宋元贤实在清楚妻弟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这个亏,他是吃定了,但也不可能甘心就这么吃了,他打点了一番,命人素素去查丫鬟的来历,便待在家中,焦虑地等待各方消息。
很不幸的是,最先传给宋元贤的消息是,丫鬟全部都招了,她说是家主下令,命她给长平侯下毒,而原因很简单,长平侯作为左军都督,挡了家主的道儿。
丫鬟还举了一人,那人正好是在都督府里被魏长坤给清理掉的人,此人明面上与宋元贤来往密切,看起来是宋元贤的人,但魏长坤清楚,这人实际上是杨士谦的人。
依据丫鬟口供,主谋是宋家家主,与她联系的宫女,也是宋元贤的人,三司本可以上报皇帝,把人先捉拿去督察院衙门,偏魏长坤给人求了情,要求各方证据都核对清楚了,再拿人不迟。
宋元贤当然是松了口气,记了魏长坤一份情,杨士谦却是气的不轻,立刻递信去了宫中,让人女儿赶紧有所行动,趁机洗脱罪名。
但这回惹怒了太后,皇帝下了死命令,杨士谦的消息当然没送出去。可宁妃不是个简单人物,她待在翊坤宫几日都没动静,便晓得一定是有了有利于杨家的证据,便披头散发跪在寝宫门口,磕头哭喊,声音震天动地,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一时间,帝后皆被惊动。
为怕冤死妃位妃嫔,帝后二人共同驾临翊坤宫。
宁妃和皇后泼辣的性子不同,她一贯清高淡然,即便在皇帝跟前争宠的时候,也不会表现明显,无形之中便把人的魂儿勾走了。
翊坤宫的大殿门口,宁妃带着一众宫女太监跪着,其中有个太监见迟迟不来人,想硬闯,险些死在刀下,地上见了红,很是刺目。
等到帝后来的时候,便看到这般景象,朱煦一向是个心软的,又念及一些情分,心中多有不忍。
穆筠嫚最厌恶的就是假清高的宁妃,她赶在朱煦前面开口,道:「宁妃这是做什么?太后跟皇上下的命令你也要违抗?你以为这是打本宫的脸吗?这是打太后和皇上的脸!」
朱煦一下子就清醒了,这事儿经了太后的手,事关魏家,容不得他心软,但到底是在宫中,体面总要讲的,就像穆筠嫚说的,宁妃这是在打人的脸。
朱煦冷着脸,道:「跪着像什么样子?来人,扶宁妃进去说话。」
穆筠嫚轻哼,朱煦还算拎得清,只让宁妃进屋,其余宫人,爱跪就跪着!
帝后等人进了翊坤宫正殿中间,两人坐在榻上,宁妃朝帝后行了礼,却无人叫她起来,容她如此跪着。
朱煦说话前抬眼看了看穆筠嫚,见皇后面色不佳,也就不准备说话了。
穆筠嫚看着宁妃,冷冷道:「宁妃这是做什么?带着这些人披头散发地跪着,皇室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宁妃不惧,面上看得见泪痕,神情却坚毅,她道:「臣妾冤枉!」
「你冤枉什么?说说看,本宫要看看是如何冤了你!」
宁妃抬头,看着皇帝道:「皇上,采晴与人做对食图谋不轨,是臣妾管束不力,但他们那些勾当臣妾俱都不知,真与臣妾无关啊!」
穆筠嫚很不客气地讥诮道:「哦?与你无关?那他们内外勾结贪污的银子都上哪儿去了?你这宫里这么些额外的开销,从哪儿来的钱?」
宁妃镇定道:「都是皇上平日里赏赐之物,还有臣妾从娘家……」
穆筠嫚直接戳破宁妃的脸皮,道:「你既知道宫中每一笔支出都有详细的记录,还这般扯谎做什么?你虽不算奢靡浪费,但用的东西也都是顶好的,这些花费也并非你的俸禄可承担的起,难道真要本宫一点点地核对?」
宫中行事,上下都要打点,娘家补贴在宫中做妃子的女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至于银钱从哪儿来,各家自有法子,大家都这般做,也并未真的逐一深究,可杨家犯了事,但凡有一点儿把柄,穆筠嫚都不会放过。
宁妃冷冷地看着穆筠嫚,道:「皇后娘娘,臣妾自问恪守规矩,宫中一应用度来历干净,不信可着人核查,账本就在臣妾卧榻旁的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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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嫡女是非多 卷三 V第六十一章[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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