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眉轻皱灰眉道:「好了,是我让她去住的,就别说她了。」
眼看着孙女年纪越发大了,卫静眉希望她出嫁之前,在国公府里过最舒适的日子。
此事定下后,杜氏便走了,准备给穆筠娴挑几个娴熟的花匠,好生伺候她的花草。
母亲走了,穆筠娴就更加放肆了,搂着卫静眉的脸亲了好几下,撒娇道:「祖母最疼我了。」
穆筠娴喜欢制许多东西,花花草草是原料,须得亲手养大,才能得到最满意的东西,听雪院人手再足,也比不上留园土壤肥沃,草树成群,还有流水小溪,样样丰足,实乃花草胜地。
卫静眉深感安慰,她和穆筠娴感情最深,她喜欢小孙女小猫儿一样躲着大猫粘着她,这是祖孙俩之间默契的秘密。
卫静眉还叮嘱道:「春猎出去玩的时候,玩的尽兴些,京城里那些姐儿哥儿,若有喜欢的,只管和人家做朋友去,你这么大了,身边才只何敏青一个朋友,你长兄二姐都各自有了家累,倒是让你一个人落单了。」
穆筠娴道:「岂会?我觉得很好呢,有祖母父母,大哥和姐姐也都对我好,我才不独单。」
不孤单会费尽心思搜罗新奇的东西自己玩耍?卫静眉笑而不语。
穆筠娴低头的时候看见卫静眉指甲断了,便让人拿了指甲刀过来,她亲自替祖母修剪。
卫静眉同时问她道:「你三叔的事,你父亲还没来告诉我,也不晓得怎么样了。」
西南院暂时还是安稳的,但卫静眉始终不放心,以她对几个孩子的了解,估摸这事不容易平息。
穆筠娴道:「我问过父亲了,估摸着三叔还是要把人纳进来。」
卫静眉嗔道:「你这鬼丫头,我刻意替你瞒了,还去你爹面前说白了。以后可不许这么胡闹了,三房的人再怎么浑,你也别掺和了,将来你和他们,早晚要分别开的。」
穆筠娴乖巧应了,这厢才应下,丫鬟川儿慌慌张张地进来,禀道:「老夫人不好了,三房打闹起来了。」
果然担心什么来什么。
卫静眉问道:「已经动上手了?」
川儿道:「是,来传话的丫鬟说,三夫人都抄家伙了。国公爷也已经出府了。」
卫静眉道:「把大夫人请过去。」
川儿道:「大夫人才将出了府去,已经着人去追了,这会子请了大太太过去。」
国公府里主要是杜氏管家,严知蓉也跟着分管一些,再次才是二夫人罗传芳。
卫静眉道:「知蓉性子太好,镇不住老三媳妇,二夫人没在西北院?」
西南院和西北院隔的近,三房闹起来了,罗传芳最该先去劝和。
川儿道:「二夫人说不舒服,正卧床呢。」
卧床听「戏」,罗传芳哪里肯出来把好戏打断了。
卫静眉道:「快去把大夫人找回来先。」
穆筠娴安抚道:「祖母,您别着急,我过去瞧瞧。」
卫静眉拉着她道:「你年纪小,别叫他们伤着你了,还是等你母亲回来再说。」
穆筠娴道:「此事不小,三婶心里意难平,三叔又是个惯会气人的,怕等不到母亲回来,两人要是气头上动了大干戈,就难以收场了。」
卫静眉腿脚不好,自然不能亲自去,便吩咐人去叫了刘嬷嬷过来,让她跟着穆筠娴一起去。
刘嬷嬷是卫静眉身边的人,府里上下都要尊重些,但是穆先文和钱氏是个例外,两人混账的很,敬重卫静眉,却并不见得真会把刘嬷嬷放在眼里。
马不停蹄地赶去西南院,穆筠娴瞧见院子里已经闹的不像样了,茶碗花瓶都摔了一地,敢劝的下人们已经挂了彩,不敢劝的站了一堆。
钱氏穿着绛红中袄,圆脸已经气得涨红,头发乱了,簪子也都歪七倒八,一边抽泣一边骂道:「你这负心汉!早就答应我不再纳妾,上一个才进来多久,你就又要纳妾?一家上下吃穿你不管,只管享乐,王八儿才有你这样的舒服日子!」
穆家虽然还没分家,各房开支都从公中出,但是纳妾这样这种事,向来都是自己腰包里掏银子,账房里是不管的。
三房开销大,上下都喜好奢靡,关键是他们还并非十分富有,穆先文要享受,头一个苦的就是钱氏,她自然千般万般的不肯。更何况以后孩子多了,都来分她儿女的钱财,她更是不肯,自己儿女前程都没着落,哪里还有气度给庶出孩子们奔前程?
穆先文是个好面子的,头一次被钱氏当众辱骂,也不肯低头,骂骂咧咧两句,冲上去还想与钱氏动手,被刘嬷嬷拦了下来。
刘嬷嬷拦下穆先文,不许他动手,斥道:「三老爷好大脾气?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关上门说不好?非得让下人们也都看见,真真是失了体面!」
钱氏不依不饶,跟着凑上前来,道:「他还哪里来的体面?吃喝嫖赌,哪样不会?人家一二十岁的年轻人还混不吝着,他都什么年纪了,四十岁也还不知羞!」
穆先文被钱氏说的臊得慌,院子中间站着一大片下人,他的小妾和子女也来了几个,只是不敢上前来劝。
往外扫了一眼,穆筠娴看见了二婶身边的丫鬟,鬼鬼祟祟地混在人群里,等着看笑话。
收回视线,穆筠娴冲正要动手的穆先文道:「三叔!是老夫人使刘嬷嬷来的,有什么话咱们先进去说。」
刘嬷嬷虽然是卫静眉的人,到底是个下人,穆筠娴这句话就把她现在的地位提高了——人家是代表着长辈来的!
这话刘嬷嬷自己说出来就是拿大,也只能由穆筠娴来说。
穆先文带着丝毫怯意看着刘嬷嬷,狠狠一甩袖子,哼了一声,率先进了屋。
刘嬷嬷扶着钱氏,往屋子里使了个眼色。
钱氏也不真是非要和穆先文打闹,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利益,于是见好就收,抹着眼泪,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穆筠娴吩咐了钱氏身边伺候的两个妈妈,快些把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再派几个丫鬟把门口和明间里的东西收拾一番,便也挑帘进去了。
到底是庶出一房,本就不富足,一家子又不会好好过日子,屋里能看得过眼的大件儿没几样,最好的不过是一张摆在帘门内右边的鸡翅木罗汉床,无甚花纹,铺了一张大毛毡,放着两个迎枕。就这一件儿还是一二十年前,钱氏带来的陪嫁,并非后来置办。
屋内其余陈设,几乎就没有让穆筠娴看得上眼的,她草草环视一周,便看向了钱氏。
钱氏坐在罗汉床上,俯在扶手上啜泣,穆先文则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还刻意把椅子挪得远远的,偏着脑袋,不愿看妻子。
穆筠娴这才看见,穆先文脖子上隐见血色,应当是钱氏挠的。
一品公爵之府里闹出这等事,穆筠娴自己都觉着难堪,她扯了扯嘴角,坐到了刘嬷嬷身边。
刘嬷嬷坐在钱氏身边,好生劝慰着。内宅皆是如此,只要妇人肯忍耐,夫妻也就和睦了。
穆筠娴心道不公,却也无可奈何,比起让穆先文松口,确实钱氏这里比较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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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嫡女是非多 卷二 V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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