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光早已迎到门口,笑道:「原本上个月便想请你们来,谁想到竟去云县了,把我羡慕的,可惜母亲不准我去。」
沈家多规矩,不似将门之女。
裴玉画道:「那真可惜了,云县多好玩,还有温泉泡,你下回一定要试试!」
沈时光只叹气,又看裴玉英,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我前几日知,你的好日子定了,恭喜你,到时我一定来添妆。」
裴玉英脸微红:「多谢。」
「咱们姐妹不说这等客气话。」沈时光知道她害羞,这个话题揭过不提,「咱们去园子里坐坐,一会儿再打叶子牌,我叫你们这个时辰来,便是请你们在这儿吃午饭的,厨房已在准备了。」
「沈老爷,沈夫人可在家?」裴玉英问,「还未拜见呢。」
「不用。」沈时光笑道,「他们不过问咱们小辈间的事情。」
沈老爷,沈夫人都是低调的人,不过也难说是不是太清高,裴玉画虽然觉得沈时光与沈梦容都不错,可怎么说呢,好像缺少了一股烟火气,不像旁的人,总容易暴露些缺点,他们却是十全十美的。
裴玉英吩咐下人把带得东西拿上来:「一点心意,正巧赏花时吃。」
裴玉画笑道:「哪有花呢,那是赏树,我真没想到你们沈家竟都是树木,莫非沈夫人不喜欢花?」
「不是不喜,是父亲对花粉过敏,家中便不种花了,故而寻常父亲也不太出门访友。」沈时光命人把她们送的瓜果拿去洗漱,又领她们去往园中一处凉亭。
她走在前头,风姿卓越,光是个背影都叫人觉得她一回头便是风华绝代,裴玉娇忽然想起,为何自己记忆里一点儿没有沈时光嫁人的印象,沈梦容娶妻也没有,照理说,不应该啊,总有些风声的。
可惜上辈子她与他们不熟,许是错漏了也不一定。
边走边想,竟落在后面,耳边忽听一声轻笑:「裴大姑娘。」
她因想入了迷,竟是浑身一颤,一双眼睛瞪大了,活像个受惊吓的兔儿,沈梦容又笑起来:「把你吓到了?」
「啊,原来是你。」裴玉娇舒出一口气,伸手轻拍了胸口,「你怎么在呢?」
「我来看你的。」沈梦容冲她眨眨眼睛,「听说你已经选夫了啊?」
「嗯。」她点点头。
竟然是真的!
沈梦容打量着她,正色问:「不是早前说不急吗,还说着要去天涯海角?」
「是,原本是这样。」裴玉娇说着朝前看了看,裴玉英正跟沈时光说话,两人十分亲密,裴玉画略在后侧,正也朝她瞧,眼见她与沈梦容在一起,颇是惊讶,但也没有发出声音,反而一笑之后又走了,完全没有等她的意思。
那她该走,还是停在那儿?
裴玉娇有些犯难。
沈梦容笑道:「在这坐一会儿罢,我使人去与妹妹说。」
此处正有一方台阶,两旁种着两颗银杏树,也不知多少年头了,那树干得二人合抱般的那么粗壮,她抬头瞧一眼,哇的声道:「我院子里那棵都有二十年了,才那么大。」她比划了下,「这得有多少年啊。」
她又惊又喜,甚至走过去拿手搂着看。
沈梦容笑道:「得有六百年了,胡国你知道吗?便是那时候建国时在京都种下的,历经十几朝,原先还有人想砍它下来,当时一道雷霆落下,众人都说动了天威,才留下它们。」他伸出手碰了碰树干,「人人都贪恋权势,到头来只一场空,千年风云卷过去,也只剩下它们。」
那一刻,他眸中一片澄清,像是世间最干净的湖水。
裴玉娇抬头瞧着他,也觉心停止了下来,好像能随着这树见到往年的腥风血雨。
有个念头突然升起来,莫非他后来真出家了吗?
或者,这尘世原本也不该这样拘着他。
她呆呆的看着他,他莞尔一笑:「可定了谁做你夫婿了?」
她摇头:「还不曾定。」
他嘴角一弯,撩起袍子,随意坐于台阶,有几片银杏叶随着风儿,落在他鸦青色的头发上。
玉冠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他拍拍旁边位置:「坐吧。」
她便坐下来。
可坐了,却忍不住叹口气。
他笑道:「难不成也不是真心实意?」
「半分真心。」她幽幽道,「不过那几个男儿不错,长得挺好,眉眼英挺,比上回表舅父带来的少年要好一些,而且爹爹亲自挑的,知根知底呢,我想总也不差的,你说是不是?」
沈梦容唔了一声:「是还行,可嫁人不是儿戏。」
娶妻也不是。
他今年已是有十九了,三代单传,负担很大,母亲予他挑了好些姑娘,他也相看过,原想着将就下传宗接代,也无不可,可他内心是抗拒的,一直拖了好几个月,大概很难再拖到明年罢?
看他难得的露出苦闷之色,裴玉娇惊讶道:「你也有烦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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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娇儿 卷二 V第18章[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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