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依靠丈夫,这原是世间常理,偏她竟这么说……
袁长卿默了默,看着她道:「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没信过我?」
珊娘一眨眼。若说之前,她确实是不信他的,可如今……她仔细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内心,发现她对袁长卿,应该还是挺信任的。只是,再怎么信任他,她也不可能像前一世那样,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了。
于是她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靠人终究不如靠自己。你有能力养我是你的事,但我不会也不想依附于你。是你的妻子之外,我还应该先是我自己。」
前一世时,她满心满眼想要成为别人眼里的优秀,却不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做到最优秀,而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叫她觉得,她若不够优秀,便不会有人爱她,也不会有人关心她。她那般努力争取着,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摩着别人的需求,甚至不用对方开口,她就主动去给予对方她以为对方需要的,她以为,这样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却只是将她想要的一切推得离她更远而已……重活一世,她才发现,虽然前一世活得那么辛苦,她却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一回自己。
人,总希望别人都能爱自己。可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又怎么能让别人也来爱她?若连怎么爱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如何正确地去爱别人?
所以,这一世,比起去争取别人的爱,她更宁愿先学会怎么爱自己,怎么做自己。
放榜这一天,天才刚蒙蒙亮,五老爷就带着妻儿杀了过来。
五老爷原就是不羁的性情,且在这府里也是常来常往的,见毛大一条假腿不利索,他便冲毛大随意一摆手,都没等五太太带着全哥儿跟上,就这么极不见外地先一步闯了进去。
进得正院时,五老爷一抬头,就只见庭院中央新搭起的花架子下,袁长卿站在那张石桌旁,左手端着只小茶盅,右手拿着支毛笔,正拿毛笔沾着茶盅里的水,极认真地刷着石桌上一盆月季花的叶片。
老爷一阵惊奇,凑过来问道:「你在做什么?」
袁长卿这才看到闯进来的五老爷,忙放下手里的茶盅毛笔,对老爷行了一礼。他一个揖还尚未揖下去,就叫五老爷一把拉了起来,又指着那盆月季问着袁长卿,「你这是在做什么?」
袁长卿笑道:「珊儿养的月季,生了蚜虫。她怕这东西,不敢碰,只好我帮她了。」
此时五太太也进来了,便问着袁长卿,「珊儿呢?」
正说着,珊娘从一旁的角门里过来了。五福托着个托盘跟在她的身后。
看到五老爷,珊娘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边刚刚升起的太阳,对老爷太太笑道:「老爷太太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全哥儿一看到他最喜欢的姐姐,立时挣脱奶娘的手,一下子扑到珊娘的身上。
珊娘拉了他的手,一边问着他话,一边将他带到花架子下面,又对袁长卿笑道:「等一下再弄吧,我煮了汤圆。」——这是南方的风俗,求个圆圆满满的吉利。
五老爷一听就亮了两眼,道:「这个好。」说着,便在桌边坐了下来,叫珊娘也给他来一碗。
五太太忍不住睨着五老爷道:「在家里不是吃过早饭来的吗?」
「这个意头好啊。」五老爷笑道,又扭头对袁长卿道:「你们北方人不爱吃这甜的,不过今儿不同,今儿你怎么都得吃一口。」
其实五老爷这话是白嘱咐了,便是袁长卿不爱吃甜食,只冲着这些汤圆是珊娘亲手包的,他就再没有不吃的道理。
全哥儿却是纯南方人的口味,最是嗜个甜食,一听说有汤圆,立时嚷嚷着也要吃。侯玦原就是个吃货,不然也不会长那么胖了,便是如今因为抽条瘦了下来,听说有汤圆,忍不住也跟着吞咽了一下,抬头眼巴巴地望着珊娘。
最近侯玦心里不太好过。他姨娘因为那年险些害珊娘身败名裂,把五老爷气狠了,将她送去山上的一个尼姑庵里。原想着看在侯玦的份上,关她个一两年再放回庄子上养着的,偏马姨娘不知怎么的,跟个常进山收货的行商好上了,最后丑事败露,叫庵主抓了个正着,直把马妈妈气得当时就中了风,都没能熬到五老爷上山,马妈妈就这么没了。见五老爷过来,马姨娘以为自己小命休矣,却不想五老爷问了问那个行商,见他是真喜欢上了马姨娘,竟做主放了马姨娘的自由……
虽说五老爷被戴了绿帽子,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松了口气的。当初他以为他跟五太太再不可能近一步了,才收下五太太塞来的那些丫鬟。如今他跟太太好了,中间再容不下别人,偏他又不是个真无情的,便难免对马姨娘抱了愧疚。如今马姨娘自己找了条出路,虽然气死了马妈妈,于五老爷来说,倒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只可怜了小侯玦,因这个亲生母亲而很不好受了一阵子。
也亏得太太是个心善的。当初把马姨娘给五老爷时,五太太是一种想法,如今她跟五老爷好了,自然又是另一种想法,因此,不仅五老爷,其实五太太心里对马姨娘也是觉得有愧的。如今马姨娘有了着落,太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对侯玦又抱了一份亏欠,因此,太太待他比以前更用心了。
侯玦是个明理的,见老爷太太这样,他倒不好把心里的那些难受表现出来了。好在珊娘比较懂他,知道这件事后,便拉着他避了人,让他痛快地哭了一场。因此,虽然如今他已经十一岁,却仍像珊娘才刚从西园回来时那样,特别爱粘着她。
珊娘见这俩兄弟跟两只馋嘴猫似地看着她,便笑道:「都有。」又特特吩咐着侯玦,「去跟三和说一声,再拿几个碗过来。」
太太哪里知道侯玦这时候那种微妙的心理,立时替他抗议道:「不是有旁人嘛,干嘛专指使你兄弟。」
珊娘斜眼看着侯玦笑道:「太太问问他,可是最爱被我指使?」
侯玦用力一点头,连声道「我去我去」,便一溜烟地从角门奔去了厨房。
见他这样,太太倒愣了愣,然后忽地一阵似有所悟。
珊娘看看老爷太太,笑道:「怎么少了一个?大哥呢?」
老爷那里正跟袁长卿说着月季花的虫害问题,故而没听到珊娘的问话,太太便答道:「去看榜了。」
「这时候?」珊娘抬头看看天色,「那大哥不得在贡院那边等上一个时辰了?」
「一早老爷就支使人去看榜,你哥哥说他去,就抢了这差事。」太太斜睨老爷一眼,笑话着他道:「亏得不是半夜出榜,不然老爷就该派人连夜守在那里了。」说得珊娘跟着一阵笑。
珊娘道:「不急,长生说了,京里有专门的闲帮就靠着报榜发财呢,便是家里不派人去,也有人能早早地把消息报过来的。」
这是京里的风俗,每回放榜前,都有那闲帮早早看好了今年那些热门举子们的住处,图的就是头一个来报喜,好得主家一个大大的封赏。
太太也听林二夫人提起过的,便问道:「我正要问你,红封可准备好了?我听说,京里今年的赌榜,长生可是在榜单的头几名呢,来报喜的人定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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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当家 卷四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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