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到得老太太那里时,不仅永宁侯夫人在,九婶娘和她孙女雨儿也在,另外,便是跟在永宁侯夫人身后的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媳妇。单看那身和她一样的艳丽大红衣衫,珊娘便知道,这位怕也是新嫁人不久的新媳妇。
而那位永宁侯夫人,恰正是珊娘在天宁寺见过的那位。
进了门,袁咏梅便丢开珊娘,急急上前向着永宁侯夫人屈膝一礼,笑道:「表舅母恕罪,我才刚领着我嫂子去见客人了,竟没能来迎接表舅母,表舅母勿怪。」
永宁侯夫人笑着冲她伸手虚虚一扶,道:「这孩子,还是这么客套。」又抬头看着珊娘道:「这是大郎媳妇。」
那语气,听着像是问句,珊娘却知道,她也认出了她。
于是珊娘忙上前见礼。她还没开口称呼,老太太那里就笑道:「你也跟着四丫头叫声‘舅母’吧。」
珊娘这才知道,原来那已经故去的老永宁侯夫人和四夫人的母亲是表姊妹,所以袁咏梅才称呼着永宁侯夫人「舅母」。
她依着老太太的意思上前叫了声「舅母」,抬眼间,却正看到袁咏梅眼中闪过的一丝鄙夷,心里顿时了然她的想法——显然,袁咏梅认为,她这是沾着她母亲的光攀上了贵人。
永宁侯夫人也笑盈盈地虚扶了珊娘一把,然后回身叫过她儿媳妇沈氏,笑道:「这是我家的大郎媳妇,两个大郎媳妇,又都还是新人,倒正好有话可以说了。」
九婶娘指着沈氏道:「她哪里算得新,」又一指珊娘,「人家这才是新的,她那里都出了月了,早就旧了。」说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沈氏则红了脸,扭着九婶娘的衣袖嗔了她一声,「姨妈!」
珊娘不禁一阵惊奇,这才知道,原来那沈氏竟是九婶娘的外甥女。难怪老太太会把九婶娘请来做陪客了。
许是见珊娘盯着沈氏和九婶娘看,九婶娘的孙女雨儿过来对她笑道:「京城看着大,其实算算一点都不大,感觉好像谁跟谁都能攀上点亲戚关系似的。」
珊娘早看出来了,这雨儿对她挺有好感的,便回头冲雨儿一笑。
那袁咏梅见了,忙凑头过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雨儿落落大方地道:「我跟婶婶说,我们京城也就看着大,算算不定每个人都能攀上点亲戚关系呢。」
「还真是这样,」永宁侯夫人笑道:「我想着我家里都是武人,再不可能跟那些文人墨客有什么来往的,偏我家老大娶亲时,我竟看到杏林书院的前掌院,就是你家大郎的老师林二先生夫妇,竟也在送嫁的人当中。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我那大儿媳妇得叫掌院夫人一声姨母的。」又看着珊娘道,「偏林二先生又是你家大郎的老师,可见京城果然处处都是熟人了。」
珊娘微笑着微一敛袖,并没有接话。
永宁侯夫人见她装着腼腆,也不曾多想,便扭头继续和九婶娘、老太太说笑着。只是,每回她故意逗着珊娘说话时,珊娘总不开口,她就不免有些疑惑了——明明都敢顶着太后的人。于是她忍不住看着珊娘道:「你怎么都不说话?」
袁咏梅见状,忙笑着上前一步,对永宁侯夫人道:「舅母就别逗我嫂子了,我嫂子腼腆着呢。」
永宁侯夫人一阵诧异,「你说她腼腆?!」又看着珊娘笑道:「你当着太后的面都能侃侃而谈,怎么在你太婆婆面前就腼腆了?」
老太太一听,顿时脸上就变了色,探头问道:「什么?」
永宁侯夫人看看老太太,诧异道:「这两个孩子,回来时竟都没说吗?除夕夜我陪太后去天宁寺敬香时遇到他们了,太后还跟大郎媳妇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又对珊娘笑道,「太后还夸你来着,说你是个有胆识的,偏这会儿在我面前倒装起腼腆来!」
珊娘这才开口笑道:「不是到现在还在后悔着,那时太莽撞了嘛,所以就没敢怎么开口了。」
永宁侯夫人哈哈一笑,道:「你那个算得什么莽撞,原是太后试你呢,你若畏手缩脚,太后反而要不喜了。」又道,「不过你那天说得极是。你没那么说的时候,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你那么一说我才觉得,世人果然是太过偏颇了,凭什么一有风吹草动就怪我们女人的不是?再看史书上那些所谓的‘红颜祸水’……」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对珊娘笑道:「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等过了年我再请你去我家里,到时候我们再细细聊。」
珊娘垂头应了,再抬头时,只见袁咏梅脸色一阵不对。她抿唇一笑,扭头和沈氏搭起话来。
见她们说话,雨儿跑过来,伏在椅背上对沈氏笑道:「姑姑您不知道,我这个大婶婶可是个有趣的人呢,我四姑姑那人吧,」她拿眼尾一扫闷坐在角落里的袁咏梅,「人前就爱装个乖,背着人却最爱挑三拨四的,我最不爱跟她说话了。偏头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好的,只我这新婶婶好眼光,竟不曾上过当。」又歪头凑到珊娘面前问着她,「看她那个样子,婶婶是不是又叫她吃了排头了?」又摇着珊娘的胳膊道:「婶婶教教我,下次我也好照葫芦画飘,看她还敢再算计我!」
珊娘被她摇得头上的首饰一阵乱响,笑道:「没有的事。」
「定是有的!」雨儿不信,又伏到她的椅背上,凑到她的耳旁小声道:「婶婶别误会,我不是像她那样总藏着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我是真烦了她那个模样,偏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姑姑,我是侄女,我连躲都躲不开她。婶婶只当疼我一回,教教我吧。」
珊娘笑着端起茶盏抿了口茶,道:「我哪能教你什么,我又不懂。我不过想着,之所以说那些小心思见不得人,就是因为它是不能在人前摊开了说的。既这样,索性就把它们在人前摊开了,倒省得自己落了谁的算计,便是有什么不对,好歹也只剩下了摆在明处的麻烦。」她放下茶盏,微笑着又道:「其实我这人最怕麻烦了。」
就像珊娘所说,她把袁咏梅算计她的小心计摆在明处,反过来算计了袁咏梅一把后,剩下的也就不是暗地里的算计,而是摆在明处的麻烦了。
送走了客人,那袁咏梅当着珊娘的面一甩帘子,跑进屋去拉着老太太的手就哭了起来。
珊娘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那永宁侯家里还有个尚未婚配、论年纪跟袁咏梅相仿的小儿子呢。
她站在门帘外笑了一下,然后敛去脸上的笑意,示意三和替她打起帘子。
珊娘进屋时,老太太正安抚着四姑娘。见她进来,老太太那总是笑眯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悦,看着珊娘道:「除夕那天,你跟大郎遇到太后了?你们回来时怎么都没说?!」
珊娘「诚惶诚恐」道:「原想说的,可我怕我说了,倒像是在炫耀什么一般,所以就想着,等家里有谁问起来的时候再说。只是,我没想到家里人竟对我们晚上出门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竟始终都不曾有人问过我们一句,所以之后我们也就没机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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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当家 卷四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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