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珊娘也不是个会劝慰人的,除了宠着侯玦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于他。倒是侯玦意识到她对他的格外宽容后,便善解人意地压抑下他心里的那点愧疚,只装作无事人一样在珊娘面前凑着趣。
如今珊娘是个半残人士,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因此,庄子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全靠着侯玦和三和五福她们给她通风报信了。侯玦的信报过来没多久,侯瑞便陪着袁长卿过来了。
珊娘的卧室自然是不会让袁长卿进去的,他便在帘外坐了。侯瑞陪着喝了一会儿茶,五老爷那里忽然就把侯瑞叫走了。然后,方妈妈又陆续把三和五福几个全都叫了出去。
珊娘便知道,袁长卿应该是有话要跟她说,且还是五老爷同意的。她把不肯出去的侯玦哄了出去后,隔着帘子问着袁长卿道:「出什么事了?」
便是没人告诉她,家里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她总能感觉得出来的。
袁长卿没料到她会这么开门见山,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把最近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珊娘,又道:「五叔说,他答应过你,所以他不好来见你,叫我自己来问你的意思。」
珊娘再没想到,还有太太的事夹杂其中,不禁一阵担心,问着袁长卿道:「你刚才说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袁长卿道:「不过是鹬蚌相争罢了。」
许是听到帘内没有动静,袁长卿便又细细解释道:「我已经把消息传到了京里。可要等京里动作,还需要些时日。如果我们两家订了亲,那就是儿女亲家,知府要动你们家,总得先考虑一下我们家的意思。而且,虽说李大一死,袁昶兴就能从这件事里脱身了,可我的婚事仍是老太太的心病,如今知道可以以太太的事拿捏你们家,怕更要对这件事上心了。她原就巴不得我娶个仇家才好,所以我基本可以预见,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只怕到时候不仅是你,连太太也要吃亏。既这样,倒不如我们顺了她的意先订了亲,然后再图谋以后的事。」
帘内沉默半晌,珊娘叹着气道了声:「太太……」
袁长卿又一次犯了规,摸着她的思绪抢着道,「你放心,太太那里应该不会有事,我有八成的把握。」
珊娘又是一阵沉默。
于是袁长卿又道:「至于袁二,这样也好,毕竟闹出什么风声,对你不好。不过你放心,这个公道我必定会讨回来的。」
心烦意乱中的珊娘并没注意到,他说的是「讨回公道」,而不是「替你讨回公道」——两字之差,含义却迥然不同。一个是你我分明,一个是合为一体……
珊娘垂眼看着膝上盖着的薄被,半晌,才似自言自语般咕哝了一声,「非要嫁吗?」
袁长卿默了默,走到帘子边,看着帘内床上那个模糊的人影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叫你放心,但……」他心里也默默一叹,「我大概只能再说一句‘你放心’了。你放心,你不想嫁,我不会逼你嫁。这订亲也不过是走个仪式……」他顿了顿,翘着唇角微微一笑,「我许你跟我订一辈子亲就是,大不了我们一直拖着……拖到,你找到你想嫁的人。」
而,事实上,他很清楚,跟他订了亲后,她就再不可能有机会找别人的。想到这一点,袁长卿头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挺卑鄙的……想要她,又不敢明说,就这么设计着她……
帘内的珊娘自是不知他的所思所想,她郁闷半晌,忽地往枕上一倒,拿手臂遮着眼,郁郁道:「只是订亲而已,是吗?」
「是。」
「等情况允许了,我们随时可以退婚?」
「是。」
「我真不想……」她顿了顿,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又吐着气道:「行吧,就按你的主意办吧。」
她伸手拉过被子,将自个儿整个蒙进被子里。
袁长卿和五老爷都是行动派,五太太带着珊娘从庄子上回来的第二天,袁家的媒人就上了门。
因着心里的抗拒,珊娘把自己关在绣楼上,装作整件事都跟自己无关。所以等她从五太太那里得知,两家商量定的文定日期,竟和她前世跟袁长卿文定是同一天时,她不禁一阵愕然。
「……定在二十三那天,」五太太笑眯眯地道:「那时候已经过了立秋,天气也没眼下这么热了。你父亲的意思,在文定那天一并替你做了及笄礼……」
珊娘蓦地一抬头,截着五太太的话问道:「谁定的日子?」
「老爷挑的。」五太太笑话着五老爷道,「老爷差点没把黄历翻烂了,最后才定了这个日子。」
五太太是个心性简单之人,五老爷把诸事瞒着她,她也就诸事不问,故而家里竟只有她没有受到这绑架事件的影响。这会儿,从没生养过的五太太正热心地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对嫁女儿一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珊娘却垂下眼去。
前世时,五老爷早就声明不满意这桩婚事了,所以那个日子还是老太太找人挑的,却不想换了一世,竟还是那一天,且连跟她定亲的那个人都没换过……
忽然间,珊娘有种天命难违之感。
「这样啊……」
她垂眼咕哝着,那声调听上去颇有种生无可恋之萧索。
太太却是不知道珊娘心里的惆怅,只当她是害羞了,便转了话题,跟她念叨起这两桩大事的一应准备事宜来。
乡镇人家,一年到头难得遇到一件什么像样的大事,珊娘姐弟被绑架一事,便是在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里都能上个头条,又何况在这样一个缺乏娱乐的年代里。因此珊娘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以为她的事没个两三年消停不了。不想等林如稚和游慧、赵香儿几个要好的同学结伴来看她时,她才知道,她的事竟只挂了不到半个月的「头条」,就被另一个「头条」给顶了下去……
「……可神奇了,」若不是珊娘腿上有伤动不得,林如稚这会儿怕是又要习惯性地扑上去抱住她的手臂了。「前一天晚上还下着雨呢,那墙都是湿的,可第二天一早,梅山寺的和尚开门一看,墙上竟出现了一尊菩萨像……」
「关键是,这菩萨像竟是蚂蚁组成的……」游慧抢着道。
赵香儿也不甘示弱地抢着道:「连眉毛眼睛都活灵活现的……」
林如稚道:「大家都说这是菩萨显灵了,四乡八里的人全都跑去那片墙下烧香。照理说,那香火该把蚂蚁熏跑了才是,结果竟一只都没跑。后来不知道是谁说,这显灵的蚂蚁吃了能包治百病,就有人要去捉那蚂蚁……」
游慧又抢道:「还没动手呢,那些蚂蚁就跟通了灵似的,呼啦一下全散了,菩萨像也跟着没了……」
赵香儿道:「然后就有人说,这是菩萨动怒了,那些捉蚂蚁的人就害怕了,发愿说要在寺里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法事才做了七天,」林如稚道:「原本蚂蚁爬过的山墙上就又出现一个浅浅的佛像轮廓。这一下,连外乡人都来了。那几天,梅山的山道上满满的全是香客,连我们想去书院上学都没办法挤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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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当家 卷三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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