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被萝涩叱了一嘴,便不再隐瞒,道出了原因。
原是童州镖局丢了镖,坏了客人极重要的事儿,赔的倾家荡产,这事才勉强翻篇儿,可镖局一穷二白,年底给趟子手、镖师的工钱也支付不出。
虽说干这行的义字当头,大伙儿知道镖局难,丢了镖,每个人都有责任,也不会挖上去要那几十两银子。
可李琛晓得,弟兄们上有老,下有小,全家过年的口粮银子都指着镖局,若一点拿不回去,这年怕是过不下去的。
于是,他急急进京来寻三娘,想问她借笔银子应急,恰好三娘有客再谈,便打发他来帽儿胡同的小院等消息。
原本,他也想过找萝涩,可听三娘说,阿姐最近忙着筹开秦淮楼,到处是用钱的地方,便不忍开口借钱。
这事儿说明白了,李琛挨了萝涩两个脑栗子。
「屁大点事儿,就你在这里急!先去把脸洗了,再换身干净衣服,该是没好好吃饭吧?我去做饭,你去哄七七睡午觉,疯玩了一晌午了」
「可是我还急着拿钱回去——」
李琛还欲说两句,却被萝涩一个眼神止了声儿。
他讪讪摸了摸脑袋,无论在外头如何的少年意气,搁萝涩面前就统统不好使了。
灶房里,萝涩煮了一碗白面疙瘩汤,烙了几个馍饼子,一小盆儿醋盐腌的生白菜,配着一碟黑漆漆自己腌的大酱。
在院子里搬了一张小炕桌,她端出热汤白菜,拔了筷子叫他将就一顿。
「错了晌,你先暖个胃吧,晚上咱也不必开火了,都拉去锅子店涮菜吃,我喊小毛留了张桌子」
闻着疙瘩汤的香气,李琛才觉得自己饿极,道了一声谢,接过汤碗先呲溜下了口热汤——
「嘶」
舌尖被烫的发麻,他呵了两口气,夹了口白菜进嘴,一缓过来,就忙不迭的吃了起来。
「慢点食,仔细烫了肠子」
萝涩也不闲着,取了一杯茶水凉了凉,免得这小子吃酱齁了,不顾烫再一口闷了。
她心中难免感慨:兜子再怎么长成小伙子,在自己跟前,还是那个事事得操心的小屁孩儿。
吃罢了饭,萝涩开始询问其镖局的事来。
得知这货是肯定寻不回来,且影响了名声儿,日后要继续做生意都困难之后,她拧眉道:
「如你说,这镖局是不成事了的?你替陆勇借了这笔遣散费,日后如何偿还?」
李琛搁下汤碗,脸上再起愁云,他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我没想那么多,师傅赔了所有钱,借遍了朋友已是山穷水尽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只想着帮他渡了难关,大不了,我上别家走镖,拼了这身血肉挣钱回来填补就是」
萝涩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面:「少年意气!你们是丢了镖儿的,谁家敢用你?退一步说,别人看重了你,不计前嫌,愿意叫你当个趟子手,一月多少纹银,你心里头有数,在别家熬个十年怕才有镖头的位置,你干多少年才能还上这钱来?」
李琛脊背一挺,捏紧了拳头:
「那我——」
「那你什么?」
「那我也没法子了……」李琛像泄气的皮球,瞬间软了下来。
倒不是萝涩要去泼他冷水,只是少年心性要强,却想得天真,若不告诉他这事儿的困险,他只当是件容易的事儿。
萝涩把茶水推到他面前,一边收了碗,一边低头道:
「三娘那边的钱你照借就是了,只是把欠条记下,按市面上的三分利算,童州那边你去劝劝陆勇,不必盘了镖局,我这有个主意,还是得仰仗他来做,做的好,一两年就翻本回银了」
李琛一听,眼睛豁亮:
「要我们做甚么?」
「还是在路上走的,大江南北的山山水水,你们熟悉的很,道上朋友都会给几分面子,只是不要你们押镖了,咱们做的是流动美食站!」
「流动……美食站?」
这主意萝涩盘算很久了,只是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来做,只好暂且搁置着。
现在若陆勇肯做,那就再好没有了!
流动美食站,她设想的,就是数百辆马车拉着小厨房,每天在不同府县的官道上来回,每到一个驿站补给一次,目标客户就是官道上赶路的人,即便是荒郊野外也有热汤热面吃。
这倒不是最关键的,一旦来回在路上的美食站能够自负盈亏,那散布在九州各省的物流系统就出来了。
不仅仅局限于美食,每一辆美食马车,都是物流系统中的一环儿,甚至于最南边海里的鱼虾,也能通过无处不在的美食车,一程一程送往京城。
这也是给她接下去要开的大饭庄打下基础——若能卖些稀罕食材做的菜,那她的生意来源才会有保障。
只是这些太过复杂,也就没必要告诉李琛听了。
大概描述了下美食站的操作模式,李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有一样东西,他很坚定道:
「别的我不晓得,但九州的每一条官道,我们镖局都熟稔得很!」
「那好,你先拿了银子回去,把士气稳住,再问问陆勇愿不愿意接茬这个生意,若他执意继续开镖局,你再来信与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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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小厨娘 卷四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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