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明日——」
「不必了,就大堂吧,辣锅子本就吃个热闹劲儿,若要清净,便不选这里了」
江州淡然一笑,示意萝涩没有关系。
江岳言发话了,边上之人只好听从,这四五个倜傥名流一进大堂,就吸引了堂中食客的注意。
萝涩喊伙计阿毛去隔壁借两幅屏风来,亲自拿布抹了桌子,接着把窗子上的翠色冷布放下来,请这人坐了,方问:
「记得江大人不怎么会吃辣,来一个鸳鸯锅底?嵇大人不食姜蒜,独一份香油蘸料?还有乔大人,不放香葱,先上一盘咸水花生,一盘二两酱牛肉?」
除了江州外,几个人皆是一脸惊讶:怎么这里的厨娘,对他们的口味如此熟悉?
彼此尚不十分清楚,但她所言,与己与身,竟是一分不差,像是专门给他们做了许久的饭一般熟稔!
如此一来,他们对萝涩多了几分亲近之感,方才摆出的文人清高的官架子,这会儿也收敛了许多。
半盏茶后,萝涩搬来了炭炉子和铜锅。
又照着最新鲜的涮菜上了满满一桌子,凉茶和冰碗子都是送的,她还专门拨出一个伙计盯着这桌,有什么要的,第一时间满足。
「小二,这桌添点汤儿!」
嵇宋放开了吃起来,红油辣得他浑身舒坦,薄唇红肿着,嘶嘶倒吸着气,眸子却霍然发亮。
小二方要去二楼雅间送甜碗子,这会儿又要加汤,一时不知先伺候哪桌。
萝涩见状,摆手示意他去楼上送冰碗。
自己则顺手拎起坐在泥炉上的长嘴汤壶子,打算去江州那桌加些高汤。
她才迈出一步,突然臂膀处叫人擦碰了下,人踉跄不稳,一个飞身扑了出去!
江州伸手要护,萝涩不愿波及他,只硬生生往八仙桌的桌角处撞,虽勉强稳住了身形,但手里的汤壶洒了出去——
汤水溅在一个刚从二楼走下,横眉竖目的壮汉身上!
壮汉一身酒味儿,因吃得辣,又酒酣耳热,故而衣襟大敞,露出遍布伤疤的胸膛,这会儿因为溅到了滚烫的汤水,皮肤泛着红。
萝涩当即上前致歉,掏出娟帕,要替他擦拭,却被男人一掌推倒了地上。
「不长眼的婆娘,叫了半天的冰碗子一直不来,要爷亲自下来催么!」
伙计阿毛吓得脸色发白,退了一步回来,扶起地上的萝涩,结巴道:
「这就给您送来了,大堂客人多,人手少,大爷您多体谅——」
「呸,体谅个屁,老子体谅你,谁来体谅老子?」
壮汉一脚把阿毛踹飞了,他指着胸膛上的疤,恶狠狠道:
「老子可是上过战场的兵!身上的刀斧伤,哪个不是为皇上,为国家挨得!不晓得老子什么身份?万事得紧着大爷我!」
萝涩揉着腰站起来,忍着心下怒火,勉强扯了个笑,劝慰道:
「知道您骁勇彪悍,怠慢之处,还望见谅,这冰碗子就当小店送给客官了,您消消气」
壮汉秉性剌戾,最喜别人低伏做小,他一见萝涩怂了,更加猖狂放肆,觉得女子姿色不错,便伸手捏上了她的脸蛋,淫笑道:
「老子不稀罕冰碗子,这店里卖辣锅子,怎么不见辣妹子作陪?爷就好这一口香的,走,陪老子喝酒去!」
说罢,毛手毛脚,就要来搂萝涩的腰——
「哎哟!」
他的手还没碰上女人的腰,突然又被汤壶烫了下,这次是兜头盖脸的浇了下来,饶是他皮糙肉厚,也疼得哇哇大叫。
身为始作俑者的萝涩,这次眼中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她冷冷说道:
「这壶烫人,客官莫要离太近了!」
「你!贱人,你可知我的身份,老子乃正三品步军营参将,你开罪了我,老子要你全家死绝!」
「恐怕要让参将大人失望了,等您投了畜生道,怕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哇呀呀,壮汉气得浑身发抖,他抄起边上的条凳,想要一板子拍死这个女人,方双手高举起凳子,边上一直背对着纷争的江州,站了起来,他冷冷喊住了他的名字:
「穆图,借酒浇愁便罢了,不过酗酒闹事,可是罪加一等啊」
那个叫穆图的壮汉,定睛看向说话之人,面色一慌:
「江、江大人?」
他这话一出,边上瞧热闹的众人,也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声:
哇,原来这位风流俱备的公子,是江三元!
他现在可是太子的心腹,内阁实际的操权者啊!他怎么如此低调?只坐在大堂里吃锅子,听说江岳言素来风雅高洁,连京城最有名的庆福庄也请不到人,他却愿意在这小小的辣锅子店屈尊饮食,看来这里的味道,真正是可以的!
穆图没边上人的这些心思,他对江州是既怕又恨。
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弹劾了他一本,这奏折刚被内阁压住了,留中不发,他找了许多门子走关系,想这半关过去,可惜几日没有消息,心烦意乱就来这里喝酒,喝多了便开始大骂朝廷文官。
他为国家出生入死,浑身是伤,可一旦战事毕,便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朝廷就要拿武将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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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小厨娘 卷四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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