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秃子显得很急躁,把往日装腔作势的官腔儿都抛忘了,指挥着手下衙役去解锚,全然不顾踏板是不是还有人——
绳索一松,船往后退了几丈远。
踏板抽离了,上头的人一时不防备,纷纷掉落水中,还有个直接砸在岸头石板上,头破血流!
牛长庚豁得站了起来,对着霍秃子怒目而视:「知府大人,您这是做甚么?」
「怎得,你还想抗命?我认得你小子,要不是今儿本官有要事在身,非弄死你不可」
霍秃子当时带人抢了萝涩家时,这小子也在,他挥着竿子打衙役,最后叫给逮进了牢房。
见头儿要吃亏,码头上的汉子都站起了起来,围在他身后,不服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反了!反了!」
霍秃子怒骂一声,指挥手里衙差,哆嗦着手指:
「给我把船砸了,马上,砸!」
有我在,不许你们砸船!」
牛长庚手臂一展,挡在了衙差们跟前,大有一副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围在他身后的弟兄们,热血上涌,纷纷抄了起竹竿木棍在手,大声呵叫着,为其助威。
衙差们一时进退两难,畏葸不前。
「哎哟,长庚诶,这是做啥子!」
码头管事闻事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他见码头这帮糙汉子,还敢跟官府干仗,简直急得汗也下来了,他一巴掌拍在长庚脑门,继续骂道:
「命也不要了?」
萝涩见情势,也跟着跑上去,她挡着脸尽量不叫霍秃子看见,只在长庚得后面,拉了拉他衣角,小声道:
「别莽撞,现下是爽了,回头一个个丢了活儿,你替他们养老婆孩子呢?」
牛长庚抿着嘴黑着脸不说话。
「牛哥,怕啥子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今儿干翻一个知府,蹲牢房咱也值了!」
「对,就是,哪有这么欺负人的,砸了船,谁来赔漕帮,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不能叫他砸船,拼了!」
码头管事气得脸色漆黑,他夺过牛长庚手里的长杆子,立再高处大声吼道:
「别急赤白脸的逞英雄,想想老炕头的婆孩子,哪个给你工钱糊口!啊!还不听了大老爷的话,把船砸啦!」
「去你奶奶的腿儿!」
有人朝着那码头管事丢了块石头,当即把他砸破了脑瓜子,他们不敢拿知府老爷开涮,可这个小小管事也敢站出头来?平日里欺压便罢,今日还不拿力巴当个人,不砸他砸谁。
斗殴轰然爆发,力巴们喊打喊杀地涌向府衙差役,挥着老拳头就和人干架。
没上头下命,衙差只能拿刀鞘跟力巴硬抗,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碰上硬拳头的力巴就吃亏,不少衙差被扑在地上,挨了好一顿胖揍。
事情已然不可收拾,平日力巴们被欺压得多了,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今天借机释放出来,一竿而起都成了暴民。
而真正为牛长庚考虑的兄弟,虽怒不可遏,但还是不敢第一个动手给他惹祸。
倒是那些平时不动声色,刚才也不敢第一个出头的,现下开始乘乱打劫了!
他们又是打人又是抢粮,抢了便跑,反正带头有牛长庚顶包,肆意妄为,更是没得说的。
霍秃子眸色阴冷,咬着牙,一挥手,怒道:
「平叛作乱者,杀!」
有了官府命令,官差纷纷抽出了大刀,朝着赤手空拳的力巴汉子砍去,一时间码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萝涩被牛长庚护在身后,一面对峙着,一面趁机往后退去。
「牛大哥,你得帮着官府!不然你就成了叛乱头子哩,那是要杀头的!」
她拼命拉着牛长庚的袖子,嘶声力竭,喊得嗓子都哑了。
「我说了他们不听呐!」
牛长庚显然比萝涩更着急,若再由着他们打下去,别说他人头不保,就是跟着他吃饭的一干弟兄,也难逃连坐问罪,牢底坐穿。
「牛大哥,你得先制出一个人,你且瞅着现下大伙跟着谁呢?」
萝涩看了一圈儿,伸手点了站在高处不断打口号,要兄弟往前冲杀的毛汉子,大声道:
「他!他是谁?」
牛长庚定睛一看,皱眉道:「王麻子,平日里假仗义,真小人!这会子得劲儿,把兄弟往火坑里推」
「对就是他,你要想办法治住他,杀一儆百,把他们的情绪稳定下来,也做个样子给官府看呐」
「好,我去了,你藏在这里小心些!」
牛长庚杀回斗殴人群,见一个拦一个。
他会夺下官差手里的刀,也会反身一拳将力巴打倒在地上,他吼得青筋爆起,有人听,有人不屑,好赖拦下了不少与他关系亲近的弟兄。
「牛长庚,你个官府的走狗,方才不叫砸船的也是你,现在舔着人屁股沟子的也是你,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王麻子站在高处,避得远远的,他身上毫发无损,只是一味煽动气氛,怂恿斗械。
牛长庚提着刀就往他跟前走去,一把揪住了他,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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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小厨娘 卷一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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