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还未来得及细想,马车就缓缓停下。
「宁王殿下,还请下车吧。」郑海在外面请人,拉开了车门。宁王微微眯眼,躬身缓缓下了马车,正巧就看到了后面的车队中,齐王走了出来。
齐王消瘦了一圈不止,纵然隔着一些距离,也可以看得出来他脸色发青,眼睛下面的淤青很是吓人。宽大的袍子迎风鼓气,看着一副伶仃的模样,很是萧瑟。
「四哥。」宁王躬身行礼,等到齐王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这才缓缓直起身跟着入内。
宫道漫长,宁王随在齐王身后,一行传旨的内侍则以郑海为首在后面跟着,不敢偷听这兄弟两人可能有的谈话。
齐王这些日子在府中闭门思过,却是没有宁王那般严谨,一应的消息都没有隔断。他的臂膀几乎都已经被砍下,就连着侧妃秦氏一族都多人被参奏,如今自顾不暇。如今听得宁王在身后不疾不徐地跟着,他心中的暴躁却再也忍不住。
「六弟,多年未见,我倒是从未想过你竟然会有这般的好手段。」他咬牙切齿,声音从双唇间挤了出来,回头瞥了一眼身侧的宁王,「我这个当四哥的,倒是小看你了。」
「四哥客气了,我也不过是不愿背负那杀头的污名而已。」宁王轻飘飘回了一句,「倒是四哥,看你的样子,倒像是大病了一场。四哥恪尽职守,病得如此厉害,竟然还入宫回事,臣弟自认不如。」
「你——!」齐王被这话刺得脚步一顿,回头恶狠狠瞪着宁王。宁王随着停下脚步,抬头看过去,「臣弟说错了什么吗?」一派不明所以的样子,「臣弟在府中幽禁多时,若是不清楚情况,一时说错了话,还请四哥不要与臣弟计较才是!」说着拱手行礼,「臣弟给四哥认错了!」
「哼!」齐王忍得衣衫微微抖动,最后还是冷哼一声摔袖而去。
宁王抬头,看着他快步离去的模样,连忙跟了上去。
「四哥略微等我下,我这匆匆被父皇召入宫中,如今的情形都还不知道的呢?四哥好心,跟我提点一二可好?」
……
同一殿中,郑海匆匆入内回话,齐王和宁王分立殿门两侧等候。殿内的说话之声不是传进来,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却还是让宁王脸上那轻松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而齐王抬头看了一眼他,反而抿了下唇角露出冷笑。
那冷笑一闪而逝,很快郑海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宣两人入内。
齐王先行,宁王随后,两人入内跪下请安。
皇上没有叫起,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一旁说话的陈知纪继续说下去。
「北疆宁王贪渎丧葬费一案,既然是子虚乌有之事,那户部定然是有人蓄意诬告,掩饰真相,臣回京路上细细查问此事,恳请皇上下旨调查当时参与参奏宁王贪渎一案众人,定然能够查出背后安排此事的人。」陈知纪低头,报上了一连串的名字,宁王在旁听着斜视身侧同样跪着的齐王,见他脸上皮肉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这才垂下了眼帘。
有陈知纪出手,他实在是不用担心齐王那些手段会被隐藏下去。
「……以及,经臣查证,自谢天峰在北疆负责粮草一职之后,收受商贩贿赂,给予出关方便,出售北疆将士一应自行购买物资的供货渠道,贪渎近二十万两。其中北疆备用仓库粮草,不翼而飞近十万石……」
「十万石?」一旁突然有人忍不住出声打断了陈知纪的话,却是入宫的晋王。他看向上座皇上,道:「这不正是之前参奏的,六哥私建仓库,囤积粮草的数目,竟然这般巧?六哥的仓库私屯了十万石的粮草,而军用仓库中,正巧就少了这么多粮草?」
他说着飞快扭头看了一眼宁王,再看向皇上,「父皇,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的!」
陈知纪倒是丝毫不恼,只缓缓点头等着皇上定夺。他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最是能够隐忍和等待的,许是长久在北镇抚司那阴冷血腥的监狱中审问囚犯的缘故,连着笑的时候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老九,让陈知纪接着说下去,你所能够想到的,他自然不会放过。」
「是儿臣冒昧了。」晋王连忙笑着退到了一边,却还是在齐王的怒视之下补了一句:「只是没有想到当初六哥所说的话,可能是实话……这样的话,所谓的他有谋逆之心,岂不是一个笑话?」
既然已经决定过了站在宁王这边,他自然不会再当一个反反复复的小人。
齐王眉头猛然一跳,抬头看过去正想开口就见皇上看着陈知纪道:「继续说,朕倒要看看谢天峰是如何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吃没了十万石的粮草的。」
「是。」陈知纪低头,「如晋王殿下所说,这个数据太过于巧合,而短缺的这十万石的粮草,经臣一番查证正是一个多月之前,由人偷偷运走。臣一路追查下去,这一批的粮草经由几次转手,最终被送去的地方,正是影卫所调查出来的宁王殿下早年建立的临时仓库。」
他说着抬头看向皇上,拱手呈上一份证词,「这是调查审问的证词和刑讯过程记录,以供皇上参考。另,参与此事的罪人,也一并押送入京,此时应当以关入了北镇抚司,皇上可以随时提人审问。」
郑海匆匆下去,从陈知纪手中取了那证词和记录,回身呈给皇上。皇上略略翻阅,头也不抬就道:「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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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病殃殃 卷四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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