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的人生又没有遗憾呢?等经历些时日,就会过去了。
她与骆宝樱道:「宝樱,贺公子专程过来,你不是不知怎么种那棵牡丹吗,正好请教一下贺公子。」
那是叫他们去说话了。
骆宝樱答应一声,先行往外走去。
贺琛见长辈们允许,朝两人深深行了一礼,跟在后面。
老太太看着二人背影,唏嘘道:「瞧瞧,原本多配的,真是可惜了!」
秋风拂面,不比春风宜人,夹带着一些冷,有枯叶从枝头离开,好像飞了许久要歇息的蝴蝶,慢慢飘落在地上。
骆宝樱缓步走着,轻声道:「还没恭喜你呢,不过我一早料到,你定会高中。」
她头上步摇微微晃动,闪烁着华光。
他看着,轻笑道:「大约是因你那句话,我才会中举罢。」
她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走得一段路,她还真把贺琛带到她院子里,那盆「云紫」就摆在窗台上。此时不是花期,但叶子格外翠绿,沐浴在阳光下,一片片肥美,又干净,像是翡翠雕刻而成。
他低头瞧得会儿:「你养得很好,比我们家花农照料的还好呢。」心头有些欣喜,毕竟她那么认真对待他送的花儿,他笑着抬起头,又四处一打量,只见这院落很是逼仄,比起他住得地方,恐是只得三分之一,但收拾的很整齐,一丝不苟,连墙角一把扫帚都笔直的立着,他像是自言自语,「原来你住在这样的地方。」
「有些小吧?但我爹爹的俸禄也只够买这么大的。」她笑着指一指隔壁,「我四妹就住在那里。」
骆宝珠原是在窗口偷看,瞧见了,立时把头缩了回去。
贺琛仍看见了影子,他一笑:「住那么近,难怪你们感情很好。」
「是啊,有时候她晚上还跑过来,与我一起睡呢。」她往闺房走。
贺琛有些犹豫。
她站在门口:「事无不可对人言,其实只是处厢房,又有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姑娘家。」她静静看着他,「我发脾气,使性子的时候,你都没有看见。」
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虽然她自傲,自信,可她不是十全十美。
姑娘的眼波像温暖的水,流淌过来。
那是她对他的些许温柔。
想让他舒服些。
可有时候,两个人不需要说什么,只是一个单纯的动作神情,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她今日郑重过来,而不是满是娇羞,他就已经猜到她的答案,她并不想嫁给他,他此刻胸腔里满溢着悲伤,但奇怪的是,因为猜到了,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需要一个发泄口。
也许是因为已经在面对她?
他笑了笑:「就算你发脾气,做什么坏事,你也是我喜欢的骆宝樱。」
脸颊忽地就热了,骆宝樱以为他已明白,谁想到他还会说这些。
怔怔的,她不知该怎么办。
明知道要说得更坚决些,手里拿着刀,却不忍捅出去。
看她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贺琛缓缓道:「其实那日我本来有许多话要对你说,但现在看来,说出来了,只会让你难做,既然你已经……」他到底没能抑制住从心头升上来的痛楚,略垂下眼眸道,「如果我早些认识你,比卫公子更早认识你,你是不是就愿意嫁给我了?」
她十岁时就住在卫家,若是住在他贺家,定是不一样的结局。
毕竟她不讨厌他,不是吗,或者说,他看得出来,她对他是有些喜欢的。
不然凭她直率的性子,她何须领他进来。
少年的话落入耳朵,叫她心口一滞,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笑容温柔,好像并不在难过,她想说是,但这个字,难以轻易说出口。
因为世上没有如果。
她没有再给他希望,给他等下去的理由,贺琛笑得更温柔:「谢谢你,宝樱。」
骆宝樱难以接话。
他又道:「这盆牡丹花,还请你继续照料,你能一直照料它吗?」
那是他送给她唯一的礼物,私心里,希望它能一直留在她身边,哪怕她嫁人了,哪怕是在很久,很久以后。
她答应了:「我很喜欢它。」
脂粉未沾的脸庞像是被雨露洗净的花瓣一样动人,他最后看了一眼道:「我也很喜欢它,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它了,保重。」
他转身走了。
她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缓步走到那盆牡丹花前,伸手轻抚了一下它的花瓣。
眼睛竟湿湿的,兴许她不该那么难过,然而她往前不明白,一心喜欢着卫琅,不曾睁眼看向别人,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人生里,是会错过一些人的。
可即便如此,人生也没有如果。
到得十月中,岭南终于传来捷报,宁王伏法,正被押送京都,大梁军队借这势头,已从狄戎手中夺得一城。
卫老夫人松了口气,老太太也松了口气,毕竟卫琅暂时无事,不然有个什么,那头贺家都回掉了,这孙女儿怎么办?老太太有些心思重,正好卫老夫人约他们去白马寺,众人便一起诚心上香,给寺庙添了不少香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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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贵女 卷三 V第02章[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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