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引着二人进了一间厢房内,萧元煜与夏初华隔案坐下,一口气点了好些菜,十分熟稔,活像个常年光顾的老饕。
「你常来吗?」夏初华瞅瞅他,好奇地问。
「以前住在云中城时常常会来。」萧元煜亲自将碗筷布下,道:「此间菜色极佳,我等若来得晚些,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了。」
夏初华应一声,觉得有些意外,从前她觉得萧元煜是高高在上且深藏不露,指点江山,远离人间烟火,可是今日跟着他逛市井却着实让她大开了眼界,原来他也会去挤人堆、也会去凑热闹看戏,还会为了美食偷偷地溜出王宫,心肝不禁又撞将起来,怎麽觉得这朔北王越来越对胃口了呢。
神游间,店家将菜肴一样样地呈上来,将案台摆得满满,香气四溢、引人垂涎。
萧元煜还要了一壶酒,「云中城的酒入口清醇,乃是佐宴必点之物。」他将面前的杯子满上,道:「但是後劲大,要少喝些。」他说罢又往夏初华的杯子里倒上一点,放下酒壶,莞尔看着夏初华,「今日便十七岁了,这酒菜就算是为你庆生。」
夏初华怔了怔,望着他,心中忽而被什麽涨满,一股热气漫上了双颊。
萧元煜将一杯酒递给他,夏初华接过,望着他俊气的面容,阳光从檐下斜斜照入,他的脸,眉眼带着笑意,夏初华忽而觉得那阳光太烈,连忙垂下眼睑。
心跳得欢快,夏初华强自按捺着,低头小心地嚐一口,那味道十分浓郁,入口有一点甜,十七岁啊,那就已经是大人了吗?她饮下去,飘飘然地想,心中好像灌满了蜜,今日的种种彷佛梦境,她的十七岁生辰得到了最好最好的礼物。
太阳在窗外渐渐隐落,天边彤云如火。
一名侍从进来,对萧元煜耳语几句。
萧元煜目光凝起,片刻後颔首,「我去去就来。」他对夏初华说。
夏初华愣了愣,问:「你要去何处?」
看着那似乎有些着紧的眼神,萧元煜心中一动,「去见一个客人。」他说着,瞥见夏初华正朝酒壶伸手,道:「那酒少喝些。」
夏初华讪然,忙收回手,萧元煜笑了笑,转身出去。
楼下喧哗的声音传来,一阵接一阵,更显得这楼上清静,萧元煜跟着侍从转过楼梯,来到一处厢房前,门打开,里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相貌与中原人迥异,穿着西域客商的装束,目光却藏着几分不寻常的闪烁。
看到萧元煜进来,那人面上一喜,连忙伏在地上行礼,声音低而激动,「次曼拜见朔北王。」
「王子。」萧元煜看着他,似笑非笑。
萧元煜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夏初华继续吃着,心中狐疑,那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不过萧元煜一向行踪诡异,夏初华并不觉得奇怪。
她吃了两口烹得酥滑的羊肉,觉得还是要佐着酒才最是美味,酒……夏初华瞥向那只酒壶,心痒痒的,这酒入口不冲,喝多一点应该也不妨事吧?
萧元煜谈完了事回来,未到门前忽想起什麽,吩咐从人,「这些都是贵客,多派些人手看着,务必让他们平安回去。」从人应下。
匈奴……萧元煜目光深深,唇边弯起一抹隐隐的笑意,未几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酒气迎面而来。
夏初华坐在席上,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到萧元煜,她眨了眨眼,只见两颊绯红,好像熟透的桃子。
萧元煜愣了愣,感到不好,连忙看向酒壶,果不其然,壶中的酒已经去了大半。
夏初华张张口想说什麽,却打了个嗝,萧元煜哭笑不得,这酒的後劲大,连他都不敢多喝,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这小女子竟几杯下肚,她醉成这样,饭也不能往下吃了。
「去备车。」他对从人吩咐道,说罢伸手扶夏初华,「回去吧。」
夏初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望着萧元煜,双眸亮得出奇,一动不动,「回去?」她神色茫然,抿抿唇,「你还没吃。」
萧元煜无奈地笑,温声道:「不吃了。」说着扶着她的手臂,想走出去。
夏初华晃了一下,却望着他,忽而咯咯笑了起来,「我……」她顿了一下,抓住萧元煜的衣袖,仰头望着他,双眸弯弯,好似含着两泓清泉,「我是大人了……」
萧元煜愣了愣,夏初华却一直笑,手不肯放开,「元、元煜。」她轻声道,笑得脸红红的,「我、我是大人了。」
那声音轻轻的,好似风过银铃,她的笑容纯净,好似初春的一抔白雪,又似艳阳下的花瓣,灿烂的、甜美的,只为他盛放。
元煜,他怔立在原地,心好像被撞了一下,顷刻间有什麽忽而迸裂,决堤一般溃去。
夕阳的光渐渐在天边消匿,马车奔走在街上,辚辚作响。
萧元煜坐在车内,未几,忍不住低头,夏初华躺在他的怀里,小脸仰着,睡得香甜。
侍从们已经点起了火把,火光从车窗透入,落在夏初华的脸上,明晦交错。
她醉得太厉害,刚到车上便睡了过去,这车上陈设简单,没有软褥,萧元煜唯恐车子摇晃把她磕了,想了想扶着她坐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可是过没多久,夏初华顺着他的肩膀软软滑下,萧元煜连忙接住,软玉温香,抱了满怀。
「唔。」夏初华发出一声梦呓,挣扎了一下。
萧元煜僵住,一动也不动,幸好她似乎什麽也没发现,继续沉睡,萧元煜瞅了好一会,心才放下来,看着那毫无防备的脸,心中苦笑。
自己明明是为了她着想,搞得做贼似的,他腹诽着,却无法忽视。
她的身体柔软也并不太沉,这些萧元煜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也没有以这样的方式接触她,感受到那衣料後面的温软,萧元煜觉得自己那张万年不破的老脸上,竟有些许热气。
她的呼吸轻轻起伏,隐隐的,萧元煜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好像酒一样能让人沉醉,光照落在那小脸上,她的嘴唇泛着一层水光,也许是剩下的酒液,让人忍不住想嚐一嚐到底是什麽味道。
正心乱,夏初华忽然又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舒服的位置,她的脸在萧元煜的胸膛上蹭了蹭,而她的手落在了他腿根的某处。
压抑的血气登时再也无法困住,萧元煜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目光灼灼。
马车穿过宫门,暮珠和宫人们早已等候在那里,待得马车停下,宫人将车帘挑开,暮珠连忙上前,却见萧元煜将夏初华抱了出来,不禁讶然。
「取步辇来。」他吩咐道,声音低低,「她醉了。」
暮珠连忙答应,让人去取步辇。
萧元煜将夏初华放在步辇上,看看她,神色温和却有一丝不定,发现暮珠瞅着自己,他收回目光,转而吩咐宫人去备醒酒汤。
这时黄进走出来向萧元煜一礼,微笑道:「殿下,有客人来了。」
客人?萧元煜抬头望去,却见台阶上走来一抹身影。
「表兄,好久不见。」
萧元煜看着吕婧,满是诧异之色。
吕婧笑盈盈地上前,忽而看到不远处的步辇,讶然,「那是谁?」
「阿婧怎会来了云中城?」萧元煜问道。
吕婧望着他,莞尔,「表兄忘了?云中郡守的夫人是我闺中密友,她近来生产,我便来探望探望,不想遇到了表兄回来。」
萧元煜看着她,片刻後点点头迳自入宫。
吕婧想跟随,萧元煜却道:「阿婧既有郡守夫人招待,如今时辰不早,还请回去吧。」
吕婧停住脚步,却不慌不忙。
「表兄。」她望着萧元煜离去的身影,莞尔道:「外祖母让阿婧给表兄捎了家书,表兄不想看一看吗?」
萧元煜止住步子,回头,神色诧异。
殿中烛光明亮,太皇太后的信写在一张绢布上,萧元煜展开,只见确是太皇太后手书,只有寥寥几句,字里行间却俱是慈爱之情。
萧元煜不禁动容,他自幼就没了母亲,幼年是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度过的,祖孙之情非尺牍可书,几个月前他匆匆离开京城乃是迫不得已,闻知太皇太后因此事晕厥,他亦是满心牵挂,却不能到榻前慰问,十分愧疚,直到後来收到京中细作的密报,得知太皇太后无事,萧元煜才终於放下心来。
「自从表兄离京,外祖母便病了一场。」吕婧叹口气道:「幸而御医全力救治,又有我与母亲陪伴在侧才得好转,她每日念得最多的就是表兄,阿婧此番过来,亦是受外祖母之托。」
萧元煜看着她,语气缓和,「表妹与姑母都辛苦了。」
吕婧温柔一笑,道:「外祖母身体要紧,我等劳累些又算得什麽。」说罢她目光盈盈,「表兄,阿婧听闻这云中城外有一处福音观,祈求家人安康最是灵验,明日表兄与阿婧一道去那观中为外祖母祈福,好吗?」
萧元煜思索片刻,颔首答应,「自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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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王为夫 下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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