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日又将库房、守门、看园子等无法直接算银子的事情单独拿了出来,还是按过去的月钱分交给放诸人,不料库房、守门等处还罢了,到了看园子的差使时,众位嬷嬷们当面争了起来,最后有几个嬷嬷宁愿不要月钱,还要按日子上交一定的果子、花、藕、鱼等物才包了看园子的差使。
几位在座的婶母亲妯娌们便都不解,「不过是看园子,可有什么争的,且不要月钱,你们吃什么用什么?」
云娘却是知道的,因此笑道:「你们哪里知道,且不说果子、菱角、藕都是钱,就是荷叶、花瓣也都能换了钱呢,我们府里成片的花,满湖的荷叶,只要好好经管,正有不少产出,比那点子月钱要多许多。」
那些老嬷嬷们便都笑道:「竟什么都瞒不过奶奶。」
府里事多且杂,真将这些事情安排下去颇用了些时间,云娘也费了不少的心思,可最后真正为难的是各房各处送回来的一百多人,不是懒惰就是愚蠢,或是性子不好嘴不好等等,再没有人肯要的。
寻思再三,云娘只得将人都先打发回家,但每人依旧发一半的月钱,免得她们衣食无着。但也一次说明了,只这一批人如此,将来再有被各房退回的,府里只给三个月的月钱,便再不管了。
总之,六奶奶接了管家之事,既没有与大奶奶起什么冲突,也没有拿哪一个下人开刀立威,又没有拉拢人,只是轻轻松松地让大家自己选怎么办。选过之后,各房里都得了实惠,只要略省一些,每年都能攒下一小笔银子,如果像大奶奶那样什么都没选的,那便过与先前的日子一样。
说是一样,其实下人们更加勤勉了。不论哪一样事,如果不好好做,下个月时,可能便没有人再愿意用他们,只能退回家去。所以只要有差使,大家便用起心来,就连过去用雷霆手段管也管不着的克扣也悄悄减了。
这一次六奶奶的新政,变化虽大,可在武定侯府里却没有引起一丝波浪,上上下下风平浪静。只是大家闲时议论起来,都觉得十分新奇,又不知六奶奶从哪里得了这些奇思妙想。
云娘便觉得平常,她在盛泽镇时,见惯了织厂、牙行甚至一户人家的兄弟们合伙做事,活计怎么分工,然后看谁做得多做得好拿工钱。当年,她就是丁寡妇家里最能干最手巧的织娘,拿的也是最高的工钱,谁再嫉妒也说不出什么来。
现在她不过把先前看到的法子转到了武定侯府里,做了些小小的改变,而且看起来还很合用,更重要的就是为她省了许多的工夫。自五月起,她正式开始管家,每日并不用如先前大嫂一般忙碌不休,只在下午岚儿睡觉的时候见一见管家娘子们,将一些特别的事情安排下去而已。
古人常说,垂手而治天下,云娘觉得自己垂手而治侯府,也颇洋洋自得的,玉瀚更是极力夸赞,将她捧到了云里雾里。
不过,并不只是他们夫妻自夸,有几处相熟的侯府管家夫人知道了这些法子,也觉得好,便学了去,然后就传得更远了。
接着,就连皇后也听到了,特别传了云娘进宫。
云娘如今早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时的不懂宫廷礼仪的妇人了,现在她随着玉瀚升官身上有从二品的诰封,出入宫中只是平常,见了皇后,冉冉下拜,举止娴雅,行动得体。
皇后便笑着起来,亲自来扶云娘,「说过几次了,你我知交,不必讲那些虚礼。」她在云娘面前,连本宫之类的称呼都不大用的。
固然先前四皇子妃折节与自己相交,二人情谊非常,但此时君臣名份已定,云娘再不肯随意的,「娘娘如今母仪天下,云娘真心景仰,再者国家法度总不可废。」
皇后娘娘便笑道:「我不与你客套,今天传了你进来,正是要向你问罪呢!」
皇后娘娘原是最谨慎最严肃的人,可是她与云娘相熟了,便会说些心事,入了深宫后每次单独相见却更是亲密。云娘因已经施过国礼,现在便也笑应,「皇后娘娘只管吓臣妾,明日吓病了再不敢入宫了呢。」
「我能将你吓病?」皇后娘娘便道:「当时是谁在太子妃面前地要顶回去的?还不是我点醒你才退了一步?」
云娘抿嘴又笑,「皇后娘娘拿臣妾只是打趣。」
「我在宫里时时刻刻都绷着,也只有宣你来的时候能松散一些,你还不让我打趣?」
云娘自然也知道,看着皇后娘娘日渐隆起的腹部,便道:「怀着身孕时就是要开心的,孩子在肚子里也高兴。」
皇后娘娘也抚着肚子,「也不知会不会是个皇子?」
这是皇后的心病,也是新封的承恩公——皇后母亲家所有人的心病,因此她们每次见面都要说起,让皇后心里更加沉郁。云娘都知道,方才那样劝皇后,现如今只肯定地道:「一定是皇子,娘娘只管放心。」
「你只管空安慰我罢了。」
「并不是空安慰,」云娘不知说了多少次了,但是因为皇后就是想听,于是又细细地讲,「娘娘想我当初有岚儿的时候,模样并没有怎么变,可是皇后娘娘如今脸盘都变了样,又生了许多雀斑,是以一定是皇子的。」
皇后娘娘听着不觉地笑了,也有别人向她说过相同的话,可是她只觉得是恭维,只有云娘说了,她方才真信,「那要借你的吉言了。」又想起了岚儿,「我就喜欢你家的女儿,小模样长得可人喜欢。若我真生了儿子,不如我们就结儿女亲家吧。」
云娘虽然与皇后娘娘情分好,可是听了她随口的话还是暗自警惕,赶紧起身行礼道:「娘娘,你生的皇子可是皇上的嫡长子,身份贵重,就是说亲,也不是寻常的家事,而是国事呢,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皇后也知道自己有些孟浪,可是她真真喜欢岚儿,若不是云娘那样宝贝,连哺乳都舍不得假手别人,她都想接到自己身边养着了。现在便笑道:「眼下倒是没影的事,只是将来谁又知道呢。」
自己果真生了儿子,那可就是嫡长子,只要不出差错,必然是储君,而汤浩定然会袭武定侯之爵,岚儿正是侯府的嫡长女,可不正与皇儿匹配?到时候,汤浩和云娘还会不愿意?
孰不知,云娘心里却想,就算皇后生了儿子,将来做了太子,然后承袭了皇位,成为天下至尊至贵之人。可是这样,自己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儿子——只看皇后娘娘过的日子,云娘才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也如此度了一生呢?
只是就是与皇后娘娘情分再好,云娘也不好如是说,是以只找了家国大事的借口推了过去。现在便转了话题笑道:「娘娘传臣妾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还请吩咐。」
「那日我母亲来,说你如今在武定侯府里管家,想了个法子,各房竟没有不说你好的,下人们也勤勉,算起帐来,又省了许多银子,我便想让你来帮我想想宫里的事应该如何管?」
云娘便奇怪了,「娘娘,宫里有四位尚宫,又有许多女官内监,哪里用娘娘亲自打理这些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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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良妻 卷四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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