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将蕙莲放了身契,还有一重麻烦,那就是蕙莲的身契并不在她的手中。但是她想了想,武定侯府里下人十分多,到处人多事少,放出一个丫头也不算什么,且蕙莲出去了,也省了她的心,便道:「我自是许了,只是她的身契如今在哪里?是侯爷处还是大奶奶那处?总要问了向他们讨来才好。」
李嬷嬷便陪笑道:「这事我早已经打听好了,现在府里下人的身契都在大奶奶那处,是以还要奶奶向大奶奶说一声。」
这倒没有什么难的,云娘便向李嬷嬷道:「那样不如我一会儿去大嫂那边,与她说一声,讨了身契回来。她一向是大方惯了的,一定会应诺。」
云娘初入府时,大奶奶颇有些没把她放在眼里的,但先前有玉瀚强势为她撑腰,后来又有皇上的诰封,且云娘又最是省心善良的人,有什么事还会悄悄告诉她,是以两人慢慢融洽起来。在太子和大爷得罪贤妃,贤妃再不招大奶奶入宫后,她对云娘的势头又低了几分。云娘却不踩低捧高,依旧对她依礼相待,眼下,两人便看起来是极亲的妯娌。
是以,别说一个丫头,就是再大的事,大奶奶也没有不允的。
李嬷嬷便也笑道:「六奶奶开口,大奶奶自然会给情面。如此,我便让她收拾了包袱,等身契拿了回来,便送她出去。」
云娘自然应的,且此时正是无事,料大嫂那边也见过管家娘子们了,遂起身过去。只是她挺着大肚子,身边总要跟着几个,行动也未免慢了些,尚未出院门,就听后面有人叫道:「我总要给六奶奶叩个头才能走!」转身一看,正是蕙莲,急促促地从通向后院的小门跑了过来。
一个婆子从后面追着,「混闹什么,六奶奶怎么能见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去,好多着呢!」一头说着一头抓了蕙莲向回扯,蕙莲不从,头发都挣得蓬乱了,一眼见了云娘,便叫道:「六奶奶,求你救我一救!」
李嬷嬷正在一旁扶着云娘,便大声喝道:「乱叫什么?小心惊了六奶奶的胎!」
那婆子这时也瞧见云娘,赶紧陪笑道:「我女儿不大懂事,还请奶奶见谅,回去我自教训她。」
云娘瞧着蕙莲眼睛里都是泪珠,已经知道不对,便向她们道:「都进来说吧。」说着转身回了屋子。
蕙莲进了屋子,噗通一声先跪了下来,「六奶奶,我不愿意出去,情愿在这里做一辈子洒扫丫头,自挣自吃。」
那婆子也跟了进来,跪在一旁道:「蕙莲不懂事,倒劳六奶奶操心了。女大当嫁,如今家里为她说了一门好亲,总留在六房里又算什么呢。」
李嬷嬷也赶紧道:「六奶奶,周婆子是蕙莲的亲娘,先前侯爷将蕙莲赏过来的时候,她娘自然想着要她就此服侍六爷。眼下……便想把女儿发嫁出去。蕙莲一时倒没想明白,只管让周家接出去教导吧。」
云娘自然听懂了李嬷嬷言下之意,原本周家是想蕙莲能做了玉瀚的妾,眼下见不能了,便转了心思,重新给女儿说了一门亲事。而蕙莲却依旧恋着玉瀚,所以不愿意离开。
她本该令周婆子将蕙莲带下,但却总觉得不妥,便又打量蕙莲几回,见她果然生得可爱,圆团团的一张小脸,乌黑的大眼睛,眼下哭得脸都涨红了,含悲带怨,更觉可怜。再见她只穿着府里按例发下的一套寻常粗布衣裙,头发上也只用发带绑着,没带首饰,脸上半点脂粉也没有,手上还有一块冻疮,度其神情,却不似那种一心攀附富贵的孩子。
云娘便更不肯放着由那周婆子和李嬷嬷去了,向李嬷嬷道:「蕙莲现在还没放出去,自是我们房里的丫头,有什么话总要让她说。」又向蕙莲笑道:「你说吧。」
蕙莲咬了咬牙,终于道:「我家里想将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妾,我不愿意。」
云娘最瞧不上这样的爹娘,不勤勤恳恳地过日子,却打起了女儿的主意,不管不顾地将孩子推到火坑。便冷眼看着周婆子和李嬷嬷,「怎么回事,你们自己说呢还是我找大奶奶去查问呢?」
那周婆子便赶紧跪下道:「那人老是老一些,但其实也是京城里的殷实人家,知道我们侯府里的丫头比外面的小姐还尊贵,才托了人来求的。听说家里的正室已经得了痰症,熬不过今年了,到时候就将蕙莲扶了正,真真也是一门好姻缘。」
李嬷嬷也在一旁帮着,「她自己的亲娘,自不会害她,也是为了她出了侯府依然过着好日子。」
云娘气道:「牛来喝水强按头也没有用的,蕙莲既然不愿意,就是再好,你们也不得强求。这门亲事我不许,还让蕙莲留在六房里。」说着打发走了周婆子,便让大家都下去了,却独自向邓嬷嬷使了个眼色。
到了第二日,邓嬷嬷便瞧了个没人的空儿进来,「我昨天出去打听了一番,竟吓了老婆子一跳,原来周家的儿子欠下了好几百两银子的赌债,过了期限没还,现在债主日日去他们家门前要债,说是再不还就要告官。他们家心痛儿子,便出了下策,要将蕙莲卖了顶债。」
「哪个儿子?」云娘突然明白了,「周三儿?红裳的男人?」
邓嬷嬷点头,「正是。」又解释道:「他虽然叫周三,却是家里的独养儿子。」此外便不再多说,只瞧着云娘。
云娘不意竟是如此结果,向邓嬷嬷道:「嬷嬷先不要说出去,让我想想怎么好。」
正在为难之中,李嬷嬷却主动找了上来,跪到云娘跟前哭道:「六奶奶,红裳在家里上了吊,刚被救了下来,躺在炕上起不来,我也恨不得就死在眼前,可是总要在死之前向六奶奶回禀清楚。」
邓嬷嬷这时也走了进来,指着她骂道:「你们一家子坑了六爷许多两银子,现在还死啊活啊地闹,是不是欺负六奶奶好说话!」
李嬷嬷让邓嬷嬷如此一说,羞愧异常,捂了脸道:「我是该死,可是想到红裳家里的几个孩子,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云娘平日最好说话,从不用下人跪着回话,可今日也不叫李嬷嬷起来,只道:「嬷嬷今日索性把事情都说明白吧。」
李嬷嬷便哭道:「当年侯爷为了六爷要娶汝南侯家的大小姐,便硬是要将六爷房里的丫头都打发走,红裳是大丫头,自然首当其中,被侯爷指配给了周家的老三。我和红裳其实十分不愿意,可是也不敢不从侯爷的话,只得将红裳嫁了出去。」
「谁知道这周三原本就不务正业,尽日在外面赌钱,自成了亲之后,他见红裳妆奁丰厚,更是隔三差五地偷了东西出去赌,他家里且管不了,我和红裳更是没有办法。」
「先前还是小打小闹,后来六爷被贬出了京城,他的胆子就更大了,趁着红裳生孩子时将六爷铺子里的檀木偷了几根出去卖,夫人留给六爷的东西也让他摸了去几样,若不是我和红裳拼了命拦着,哪里还能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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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良妻 卷三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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