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看看荼蘼无奈道:「你随意吧。」
「可是我不知道啊?」
郑源突然火了起来,向着荼蘼瞪眼喝道:「滚出去!」
云娘看着荼蘼瑟缩了一下,又将目光投向自己,只得温言说:「荼蘼,你就按昨天的饭菜准备吧。」见她不走,又催道:「快去!」
荼蘼走了,郑公咳嗽一声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动刀动剪子的?」
郑婆也气愤地道:「谁要伤了我孙儿,我定然不能饶!」说着将目光狠狠在瞪着云娘。
采玉哭道:「公公,就没见这样凶的人,竟要把孩子也打杀了呢!」
云娘从没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之人,又见郑家一家人都偏着采玉,更是心灰,并不答言,只求离开,也知郑家并不会轻易放人,正踌躇间,忽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好你个郑源,敢欺负我妹妹,当我们老杜家没人了吗?」 就见二哥一马当先地闯了进来,一把便将挡在前面的桌子向郑源掀翻了,也不管桌上茶壶茶杯稀里哗拉地在地上碎成一片,再将郑源踹翻在地,按住便打。
屋里人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二嫂也如旋风般地冲了进来,一照面便揪了采玉的头发,披头盖脸地打着,手腕上的两三只镯子响成一片,又不住地痛骂:「不要脸的贱货!你勾引男人的时候,可想到了今日吗!」
郑公郑婆正抱着孙儿,见儿子被打本想上前去拦,可是郑公挡不住二哥,郑婆也拦不动二嫂,又顾及着孙子,急得直叫,「云娘,还不拉住你二哥二嫂!」
云娘早退到一旁,见二哥骑在郑源身上一手按住另一只手便将郑源身上的玉佩扯下来塞在怀里,又冷眼瞥到二嫂揪着采玉的头发,那头上的簪钗也已经没了,知他们并不全是为自己出气,而想趁火打劫,却说不出的解恨,哪里会管。
郑公郑婆只得一面叫着一面上前救儿子,那孩子又哭得更凶,正乱做一团,杜老爹带着杜老娘,大儿子大儿媳、三儿子三儿媳走了进来,大喝一声,「都住手!有话好好说!」
二哥二嫂占了上锋,又见家里来人,哪里肯松开,刚刚明明以捞些东西为目的,现在便真是打人了,又骂道:「想欺负我妹妹,不拿镜子照照,好叫你们们知道杜家还有人呢。」直到大哥大嫂见不成样子,上前将他们拉下来,方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云娘突然眼睛一酸,便落下泪来,哭道:「爹,你帮我做主,我要离开在郑家!」
郑公郑婆见儿子被打,他们也难免挨了几下,本气咻咻地要理论,听云娘如此一说,立即又软了,赶紧道:「他们小夫妻一时不合吵两句嘴,怎地就来打人?亏得亲家来了,有什么好好说清楚,还是合合顺顺地过日子罢。」
杜老娘却呸了一声,「烂心肠的老货,当初你们到我们求娶云娘时怎么说的?这才几年,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带了二房回来!」
郑家理亏,却也强辩道:「亲家怎不说云娘不能生养?我们家娶二房又有什么错?」
杜老爹却还沉得住气,只道:「你家既然说是娶二房,怎么瞒着云娘?进了门又不肯老老实实地,反在云娘房里混闹?既如此,我就去县衙里告你们家停妻再娶!」
郑公郑婆先前只想着得了男孙高兴,郑源亦因有了儿子乐不可支,虽知此次带回来云娘定然会不快,但却没想到闹到如今的地步。更不想杜家这样快便听到风声,竟然立即赶来,是以软言相劝,「亲家,有话好好说,我们到堂屋说话。」又拉又扯将杜家父子四人让到了堂屋里。
采玉见状,也不敢再哭,瞅了个空子出去,大家也不管她。
杜老娘带着三个媳妇留在女儿屋中,先叹了一口气向女儿道:「当年看姑爷好,才将你许过来,没想到现在才瞧出郑家是最有心机的,孩子在外面养得那样大了才抱回来。我先前怎么说的的,你就是不听。」
二嫂脸上也被采玉抓了两条血印子,恐怕却还没察觉,只是异常兴奋,一直笑着,本来正在翻看云娘的妆盒,拿起一只银镯子正要套在手上,现在立即大声道:「郑家不仁不义,我们也不必客气,一会儿将他们家砸个稀巴烂,我们带云娘回家去!」
「你住嘴!放下云娘的首饰,给我过来!」杜老娘怒道:「你是当嫂子的,难道真想小姑子的日子过不下去吗!」
二嫂只得收敛些了,放下首饰盒子走过来,虽然被骂了,可脸上却还有喜色,只嘀咕着,「我也是为了云娘好。」
大嫂赶紧过来扶着云娘劝道:「你也别先嚷着要回娘家,要我说,如果郑家把二房送走,将孩子留下交给你养着,你也便就罢了。」
三弟妇站到了云娘的另一侧,温声道:「姐姐,女子从一而终,郑家虽然不该瞒着姐姐讨二房,但是若为了子嗣计也不为大过。若我说,姐姐既不如宽厚大度些,就将那二房也留下,但是总要好好教训她,令她懂得侧室的规矩,一家继续过日子为好。」
云娘先前与采玉撕打还十分地精神,现在却突然觉得浑身脱力,便靠在娘身上无力地道:「你们都不必劝了,我是一定不在郑家过了。」
二嫂一拍巴掌,「我说的再不错了,云娘既然不愿意在郑家了,我们娘家人可一定为你撑腰,定不会饶了郑家!」
杜老娘看了女儿这番模样,忍不住掉了泪,扶了女儿坐下,又埋怨道:「先前劝你,你还总是逞强不听,现在知道了也晚了。」
「娘,虽然是晚了,但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今天就离了郑家。」
「先前劝你不肯听,现在偏又犟上了,一定要离了郑家。」杜老娘气道:「你刚嫁到郑家时,郑家也不过寻常人家,现在建了两层的青砖房,又置下了五六台织机,上千金的家当,现在你若是走了,都便宜了谁?」
大嫂也道:「云娘,你若是要回娘家,这些东西都带不回去的。」
无奈云娘一口咬定了,「我宁愿什么也不要,也要离了郑家。」
「那我帮你把衣服首饰都收拾起来吧。」二嫂说着便刚刚云娘正在包的包袱重新收拾起来,又问道:「你怎么只这样几件衣服?还有首饰,也只这几件,先前我看你戴过一套赤金的头面呢。」
云娘本不待理她,可是也知道二嫂这个人,若是不告诉她,她一定会一直问下去,直到问出来为止,便道:「贵重的头面一直放在婆婆那里的。」又告诉她,「你不必翻找了,我屋子里果真只有这几样银饰,再就是半吊铜钱,再多一分也没了。」
二嫂便不满地叨咕,「平日不是说你当家吗?什么都在你婆婆那里还叫当家?」
杜老娘便道:「你又胡浸些什么,云娘就是当家,也不过是管管寻常家事,家财还不是要放在老人家手中。」
三弟妇亦应和道:「书中说‘父母在,无私财。’哪有小辈自己攒私房的道理?」
云娘听到二嫂和三弟妇的话,知道她们明着说自己的事,其实不过还是为了家里的事情打着机锋,又深知二嫂的性子,担心她将自己的东西也顺手摸了去,只得亲自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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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良妻 卷一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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