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跟着你妈,可以住豪宅呢。」找到机会的谢雨轩轻嘲了回去。
「就是说啊。」他笑容太坦率,害得她突然觉得出口嘲讽反击是件既没品又卑鄙,人格低下的事情。「我妈叫我到她身边帮忙,薪资很优渥,我想让我爸过好一点的日子,至少可以买栋房子给他,不要年纪一大把了却只能租八坪大的套房,遇到喜欢的女人也不敢追求。虽然我很不想接受我妈的建议,但我还是来了。」
他忽然放下菜刀,沉默一会儿才淡淡地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很市侩、没节操?」
谢雨轩张口结舌,一种被他看透心中想法的赧然,让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有资格评论他吗?
她根本不知人间疾苦,更不晓得竟然有这样一个少年,为了替家里多赚点钱,宁愿牺牲晚上的睡眠……
她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世界。
「好了。」江岳澄将切好的鸡肉在盘中排好,洗干净了双手,「我有这个荣幸跟你共享这只春鸡吗?」
「可……可以啊,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谢啰。」他自装着餐具的抽屉内拿出一副刀叉,「我们去餐厅吃吧。」
「你怎么只拿一副餐具?」不是要一起吃吗?
「我是野蛮人,直接用手拿就可以了。」
谢雨轩看着已经被他支解成块状,根本无须使用刀叉的春鸡。
「那我……那我也用手拿就可以了。」说这句话时,她不知为何觉得脸颊热热的。
「妹妹也想当野蛮人?」
「谁说的?人家……人家印度人不也用手吃饭?」
「那你不就得穿着沙丽?还得把脸遮起来?那太可惜了。」
「什么可惜?」
「这么漂亮的脸不应该遮起来。」
「什、什么啦?」她红着小脸跺了跺脚,「你话很多耶。」
她快速转身朝餐厅方向走,不理他。
跟在她身后的江岳澄嘴角扬笑,眸露精光。
「雨轩,西门町新开了一家日式可丽饼店,要不要一起去吃?」曹又之与林亚媛带着一脸兴奋的邀约。
谢雨轩看着两位好同学,欲言又止。
「我可能……不太方便。」
家里还有好多家事没做完,地板不知多久没拖了,方秋人每天一回来就大呼小叫,斥责她办事不力。
洗衣篮也有堆积三天的衣服还没洗,桌子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了。
住家太大,也是个麻烦呢。
她本身是有洁癖的,无法容忍自己的家如此脏乱,但整个房子就她一个人整理,她还要兼顾学校的功课,虽然才艺课程已经暂停,但怕荒废,她仍得抽出时间来练习小提琴、芭蕾跟画画,每天还要拨一个小时练习外语对话,实在力有未逮。
「她现在是回家社啦,不会跟我们去的。」徐子夏坐在位子上,脸上写着不爽。
谢雨轩并未告诉过她们,自己目前本身的困境,她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要其它人的意见,她知道她们有极大的可能建议她搬出去,不要忍受讨人厌的方秋人,但她有她的坚持跟执着,说了别人不见得会懂,故也就选择闭口不言了。
「你到底都在忙什么啊?」曹又之纳闷的问,「星期五不是都空下来的吗?为什么你最近都没空?」
当初大家都说好了,礼拜五不要安排才艺课程,这样大家放学之后才可以一起去逛街、看电影,过过一般高中生的惬意生活,但谢雨轩不知失约多少次了。
「抱歉,」谢雨轩支支吾吾,「我家自从我爸去世之后,就……就比较麻烦一点,阿姨她……」她抿着唇,受到欺侮的委屈让她红了眼眶。
「你阿姨做什么事了?」温柔爱照顾人的曹又之赶忙搂着她的肩安慰,「你跟我说,她敢欺负你,我叫人去打她。」
「什么打她?又不是野蛮人。」林亚媛横了曹又之一眼,「我叫我爸把她做成消波块。」
「你家什么时候干起黑道生意来了?」林家不是开建筑公司的吗?
「海平线越来越高,消波块很重要的好吗?用人做成的消坡块,有人柱的作用,可保国泰民安。」林亚媛双手合十。
「要不要干脆叫你爸盖一个万里长城好了?」
「政府愿意发包的话,当然好啦,把台湾的海岸线通通盖一圈。」
「你做梦啦你……」
看着曹又之跟林亚媛一来一往的斗嘴,谢雨轩好生羡慕她们这样无忧无虑。
原本的她也是这样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挡着,天不怕地不怕,从不曾想过会有不顺心、不如意的一天。
徐子夏以深思的眸望着她,「到底是怎么了?」再好的朋友也该给个理由啊。
「我短时间内都无法跟你们出游了。」谢雨轩轻叹了口气,「家里有太多事要忙,我真的分身乏术。」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啊?」徐子夏忍不住动气,「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会知道?」
「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说了不仅无益,只会让朋友担心,还有……同情。
她不希望平等的朋友关系,会呈现倾斜。
她的自尊无法容忍。
所以她只能独自默默吞忍。
「一直失约叫解决喔?」徐子夏生气地拿起书包整理。
「干嘛吵架啦。」曹又之忙开口缓颊,「雨轩一定是有她的难处的嘛,她那个阿姨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雨轩可能要跟她斗法,跟孙悟空还有如来佛祖一样。」
「谁是孙悟空?」林亚媛斜睨曹又之一眼。
「这个嘛……」曹又之做出沉思状,「雨轩?」
「那她就翻不出她阿姨的手掌心了,你会不会讲话啊你?」林亚媛戳着曹又之的脑袋瓜,「你这样的脑袋,将来能出国留学吗?」
「当然没问题啊。」曹又之一脸自信满满。
「别忘了我们都要申请同一所大学的喔,下个月,也就是十一月就要开始申请了,我真怕你过不了耶。」林亚媛一顿,转头问谢雨轩,「你会出国留学吧?」
谢雨轩咬住了下唇。
这件事她一直没告诉其它人,她可能无法出国留学了。
出国,就代表她无法再守着屋子,尤其还是到遥远的美国去,谁知道方秋人会不会趁她不在时,做出什么事来,譬如将屋子卖掉什么的。
她肯定是无法安心的。
而且,这出国的学费谁出?
她手上的存款是不可能应付得了一年份的留学总费用,至于叫方秋人出,那是更不可能,要不是因为她们学校的学费不是分学期注册,而是第一学期就把上下学期的学杂费都先缴交完了,她可能就要办休学了。
况且,她也不可能跟方秋人开这个口。
「不去了对吧?哼!」徐子夏冷哼一声,拿起书包,「走了啦,吃可丽饼去。」
「子夏,」谢雨轩伸手拉着徐子夏。「你别生气,我真的……」
「哇,那个人好帅耶!」其它同学的吵杂声掩盖了谢雨轩的道歉。
几名同学不约而同挤到窗口去。
「腿好长喔,好像韩国的欧巴。」
「他是不是在等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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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勾引灰姑娘的哥哥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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